趙胤“唔”了一聲,又吩咐了宮人幾句,然後溫柔的囑咐王婉好生歇著,便起身離開處理國家大事去了。
趙胤離開前後,白蓮花就一直看著我,看得我渾身不自在。她身邊有個喚作流光的宮女正端著湯藥去伺候她,流光轉眼見我蒙著個麵紗,居然被嚇到了,然後一臉害怕的模樣。
我儘量用眼神表示親和:“不用嚇成這樣吧?毀個容而已。”
流光臉色變了變,不停偷偷拿眼瞄我,搞得原本伶俐的俏臉一副形容猥瑣的模樣。被王婉溫柔的喝了一聲方才有所好轉。
這也難怪,除了頭發,我從頭到腳一身白,就放著一雙眼睛在外頭,這些年被我嚇到的人不計其數。
我給王婉請了個脈,看著她一張慘白小臉,我又感慨,這女人長得柔弱就是好,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望,女漢子什麼的今生都沒有上位女主的指望了,你說你什麼都能做,還要男人乾嘛?!
王婉懷孕兩個月,脈象不穩,我給她做了個全麵檢查。然後跑去跟周景彙報。
周景聽完我的診斷,沉默一陣,我等著他拿主意。
茶盞“啪”一聲不輕不重的放在手邊的案幾上,他開口:“這麼說,婉妃永遠不能誕育子嗣?”
習慣性流產在我那個年代尚且棘手,更何況在這裡,於是我老實回答:“是。”
又是一陣沉默。
“幫她。”他說。
我一愣,後退一步:“小侯爺我不做代孕的!”
“代孕?”
“把男人的精子和女人的卵子放在一起培育成一個受精卵,然後再放到另一個女人的肚子裡孕育。但這隻是理論上行得通。你們這兒條件跟不上,難!”
“你在說些什麼?”他看了我一眼,似乎不想跟我繼續扯淡,斬釘截鐵道:“我要你幫婉妃保住這個孩子。”
我尋思一番,然後甚懇切道:“小侯爺,我是神醫,不是神仙。”
“你會有辦法的。”他丟下這麼一句話,起身離開。
可是,我憑什麼啊!
周景看穿人心的本事真是神之又神,他回頭:“你不是想要太白參麼?價值連城,有眼光,的確是個好東西。”
“小侯爺,除了要挾人,你還會點彆的麼?”
“這法子適合你。”他搖著扇子出了門。
***
南宮晴被衛顯公趙胤收作義妹,將會以衛國公主的身份嫁到齊國,所以也跟著一起住進王宮。她萬念俱灰,我在照料她身子的同時還得進行心理輔導。
我真的好忙。
說來也奇了,樓風拿走了南宮家的金象護符之後就再沒了動靜,南宮晴每天跟個祥林嫂似的重複問我同一句話:“他是不是騙了我?我是不是害了哥哥?”
時間一長,我已經能成功當她是複讀機。
這晚我正搗藥,忽然胸口一疼,接著五臟六腑開始往一處狠狠的擠著,我滑在地上,抱著桌子腿,喉嚨一陣溫熱的甜腥,一大灘濃厚的血噴湧而出,看來續婆果的功效差不多了。
胸口的疼痛越來越厲害,一口一口的鮮血從口中湧出來,我這身子要麼不發作,一發作形容恐怖基本能嚇死人。五臟六腑像是在絞肉機裡頭被絞著,意識又開始渙散了,死亡一刻,隨時都會來,如今還是覺得突然,我仰躺在地上,桌上那點燭光漸漸發散開來,暈了整間屋子,眼前漸漸變得昏黃一片。
身子突然淩空而起,我被一個很熟悉的人緊緊抱在懷裡,那人壓抑的低低吼我一句:“不許死!”明明是在吼我,聲音卻打著顫。
對他這個要求我表示壓力很大,我的生死真是由不得自己。
有時候覺得,死了就死了吧。
隻是能不能不要讓我這麼疼啊!
“疼……”我在他的懷中j□j出聲,“很疼啊……”
那人抱著我正不知往哪兒走著,聞聲邊跑邊緊張的問我:“哪裡疼了?告訴我哪裡疼?”
我老實的回答:“全身都疼。”說完湧出一口一口的血。全身真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整個人麻木的就想著睡覺。
那人又開始在我耳邊吼了:“我不許你死。你還有好多事情沒做,你還有好多仇沒報你忘了嗎!你全家的滅族之仇你不報了嘛?你怎麼能現在就死!”
身為一個醫生,我了解一般人得了絕症除了靠治療還得靠生存的意誌。“可是我……為什……麼要活下去呢,一點意思也沒有。”我想哭,就哭了,趴在這人身上抽抽搭搭。
“你們全家的滅族之仇你就不報了嗎?!”抱著我的人又吼我,“難道這個理由還不能讓你振作起來嘛?!”
我已經沒什麼意識,聽覺視覺嗅覺都不是很靈敏了,眼前是空洞的,白茫茫一片,我慘慘的笑了笑,搖搖頭:“我……好想我的家人還沒死,我的相公還是……周景。”
耳邊的聲音好像很遙遠很空靈。
“我錯了!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