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一個本該在父母膝下承歡的年紀,我卻已經學會演戲,與衛王和穆將軍費力周旋。在我的手上,文昌侯府有了兩個暗衛組織,一個在明,為衛王服務,一個在暗,為我自己服務。不要奇怪一個年方十歲的孩童如何能操縱這樣龐大的殺手組織,殺手的世界其實簡單得很,隻要你自身有那個實力讓他們絕對服從。文昌侯府的殺手,堪稱大周第一,但我卻從來不會讓他們有機會在我手下出招多過三劍,這一年,我也才十歲。
同樣是十歲的這個冬天,我帶著貴重的賀禮,在將軍府見到了穆將軍的掌上明珠,他唯一的女兒穆清清。這一天,將軍府為她準備了五歲的生辰宴請,衛國所有的王族世家都來了,舔著一張張老臉,虛偽的逗著樂,試圖博那穆家小丫頭一笑,從而可以有機會討好衛國的那位天下兵馬大元帥。
我坐在一邊,也樂得看猴戲。那位長得圓滾滾的穆家小丫頭正裹著個小狐裘,襯著一張同樣肉得圓嘟嘟的臉,看著從眼前一樣一樣掠過的稀世珍玩,表現得興趣缺缺,對著一個個擠眉弄眼的王公大臣,神色茫然,莫名其妙。
如此場景,真是讓人覺得好笑。
又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姐,我心中冷嗤。
酒宴氣氛沉悶,我不喜與那些官員們推杯換盞,因為畢竟我才十歲,我需要適時表現出與這個年齡相符合的童真來,如此才能讓衛王他們放心,麻痹監視我一舉一動的那群人。所以我坐了會兒,不得不起身,跟著那些官家的少爺小姐們去到後花園假裝玩耍。
接連幾天下了好大一場雪,整個將軍府的園子都裹了一層厚厚的絨白,孩子們見到此景自然興奮不已,一頭紮進雪地裡,做著一係列讓我嗤笑的行為,堆雪人,丟雪球。我看著遠處偶爾閃過的幾個人頭,無奈的彎下腰,象征性的抓了幾把雪。
這些孩子都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小姐,估計在家中也被吩咐過,所以無一例外的不跟我玩耍,我也樂得清閒,一個人抓了會兒雪,在那些人麵前做足了樣子,便回身坐到廊下,隨意看著這些孩子傻到極點的玩耍,順便在腦中盤算著接下來我的暗衛們該做哪些事情了。
卻偏生有人要來煩我。
那位裹著白狐裘的穆家寶貝居然走過來跟我張開了雙臂,傻乎乎的說:“你抱我摘梅花兒唄。”
我溫和的指指她身後的下人,告訴她:“讓他們抱你便好。”
這胖丫頭居然不依不饒的蹭了過來,濡軟著聲音道:“我要你抱嘛。”
我沒理她,事實上我不喜歡嬌慣的丫頭,更厭惡穆家的丫頭。
下人們過來勸她:“小姐乖,讓奴才們抱您摘花兒唄,小侯爺抱不動呢。”
這丫頭不依。
她五歲,我十歲。
練了這麼久的武,一個小娃兒我自然是抱得動的,更何況為這種小事兒弄哭了她惹到穆將軍反而不好。我想了想,便牽過她的手走到臘梅樹下,將她抱起來,看她夠著身子伸長手摘臘梅。這丫頭還挺沉,連手都是肉呼呼的。
等她摘完,我正要將她放下,沒曾想這丫頭居然極突然的湊過來在我脖頸裡吹了口氣,腳下一滑,我頓時站立不穩。
穆將軍的千金自然是摔不得的,於是我轉了個身子,容她摔在我的身上,她肉肉的身子砸了我胸口一下,不過幸好雪厚,我後背摔在地上也沒有覺得特彆疼。
心下一陣煩意,又不好發作。
可這丫頭居然趴在我的身上不急著起來,伸出兩隻肉肉的手放在我臉上,說:“你的臉真冰,我給你捂捂吧。”
明明她的手比我的臉要冰得多!
我盯著她,卻見她兩隻大眼睛清清亮亮,又好像並非惡作劇,雙手也很認真的給我捂著臉。
是個傻丫頭嗎?
“彆鬨了。”我將她抱起來,下人們正好衝了過來,圍著她問長問短,卻被這丫頭一個個推開轟走,她隻抓著我的手,眨著眼睛又軟軟濡濡的說道:“我想跟你一起玩。”
我真的很不喜歡這樣無知卻被嬌寵著的官家小姐,更何況,她還是穆正德的女兒,這更讓我憎恨。
可我不得不敷衍著,她拉著我的手要我甩掉下人帶她去看魚,在外頭結了冰的湖裡,她趴在冰麵上很開心,拉著我東瞧西瞧,好像什麼東西在她眼裡都是好玩的,我卻無聊至極,因為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麼東西能提得起我的興趣。
忽然,身下的冰麵傳來異樣的聲音,我低頭,看見一道道裂痕瞬間蜿蜒的爬滿了我二人身下的冰塊。
這小丫頭渾然不知,還在興奮。
“彆動!”我拉住她。她很乖的立刻安靜了,伸手也抓住我。就在這一瞬間,我們身下的冰層裂了開來,刺骨的寒冷頓時將我包裹住,穆清清的身子小,正好能趴在一塊小小的碎冰上。
可是她卻抓著我的手沒放。
“放手。”我沉聲,“你也會掉下來的。”
這丫頭竟然哭了:“我不放,你會被水帶走,然後再也不回來了。”
“不會。”我真是冰得受不了,普通人可能爬不上來,但我自然可以,但前提是不拖著一個肉呼呼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