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秋見到虞家人,臉色變得更難看了,目光下意識在人群中尋找虞三郎的影子。
虞三郎從後院出來;“娘,吃飯了!”
他連個多餘眼風都沒給劉雲秋,笑著與虞水蓮說話,那親昵模樣,和尋常母子無二。
李甫恩放下簾子;“走吧!”
劉雲秋愕然:“不歇一歇再走嗎?”
她擔憂李甫恩的身體,也不知是怎麼了,從回益州之後,身體便越發虛弱,請了不少大夫來看,都說隻是體弱,並不見大的病症。
李甫恩閉目:“無須再歇了,早些回去,免得回去太晚,叫人閒話!”
他回來耽擱的時日太久,也不曉得京中可有發生變化。
驛站偏房門口,虞三郎看著遠去的馬車,眼裡恨意濃烈。
虞家人進了鳳縣縣城,先去左家拜訪了左先生,順便跟左家商議虞大郎與左秋兒的婚事。
虞大郎已經十七,虛歲十八了,按這時候十五六成親的年紀來看,他已經超齡了。
左先生也覺得兩個孩子年紀都不小了:“不如就定在十月中旬好了!”
左大嫂覺得這日期有點奇怪,不前不後的算啥事呢。
左善鈞給她解釋:“過不了多久,趙兄弟的成績就下來了,若是上榜,必然要準備去京中大考。
秋兒他們十月裡成親,成家後的大郎就是家中柱了。
趙兄弟去了京城,家中也有個擔事的!”
左大嫂這下明白了老爺子的苦心,臉上帶了喜色:“他爹,我覺得趙兄弟肯定能考中!”
左善鈞點頭;“老爺子都說了,他本就有天賦,又是個勤學上進的,會考中是必然的!”
喜報傳來的時候,虞家人正緊鑼密鼓的給虞大郎籌備婚事。
“中了!中了!”貴嬸兒一路小跑過來,那嗓門大的,整個酒坊的人都能聽見。
她在河邊洗衣服,一看敲著鑼的差役過來,就猜是來給趙蓮舟送喜報的。
壯著膽子一問還真是,當即丟了衣服盆往虞家跑。
隨後,跟一群小孩兒在附近掏鳥窩的虞五郎、柒寶也瘋跑回來。
“爹,中了!”
這會兒正午後,秋收剛結束,各家還忙著收拾田地裡的稻草秸稈之類的東西。
正砌稻草垛的村長,忙從草垛上下來;“快快快,通知村裡長輩,把準備好的鞭炮拿出來!”
大兒子匆忙過來:“爹,裡正爺聽見動靜也過來了!”
村長這會兒哪有空招呼裡正:“你和你太爺他們去接待裡正,我得去虞家幫忙看著些!”
虞老頭高興的滿臉褶子,對眾人拱手道:“多謝多謝,大家都來晚上來家裡喝點!”
婦人們圍著虞水蓮恭賀:“哎呦,柒寶她娘,以後你可就是官家太太了,年底,就要和趙兄弟,啊不對,是趙老爺進京趕考了吧!”
“就是就是,以後可就是官家老爺了,可不能像從前那樣喊大兄弟了!”
虞水蓮笑著與眾人道:“啥官家不官家的,還不得忙活家裡一堆事,你們也彆喊那老爺不老爺的,平白聽著像是個老頭子。
咱都是鄉下人出身沒那講究,還按從前的叫法來吧!”
雲大娘哈哈笑道;“我就說這老虞大哥一家都是實在人,就沒那拿腔作調的。”
身為今天的主角,趙蓮舟被大家圍著,臉都快笑僵了。
熱鬨一直持續到深夜才散,虞家也慢慢恢複了平靜。
虞老頭已經開始跟虞大郎張羅著趙蓮舟的出行了。
“十月十八你成親,月底你爹就出發,早些走,省的路上下雪不好走!”
虞二郎忙道:“那我抓緊時間製些路上用的藥丸子,免得有個頭疼腦熱的不方便!”
虞三郎插嘴;“還有吃食也要準備,老五,你不是說你研究了個啥小爐子,可以在馬車裡使用,還不會有煙子熏眼睛的麼?”
虞五郎摸著下巴;“路途太遠,我還得改良一下才行!”
一片喜氣中,人後的趙蓮舟卻不怎麼開心。
“媳婦,我不想進京考試!”他一身酒氣摟著虞水蓮的腰,下巴支在她的頸窩處撒嬌。
正收拾衣服的虞水蓮笑道;“不想去就不去唄,爹那頭我來說,多大個事呀!”
趙蓮舟愕然;“你不想讓我當官嗎?”
虞水蓮隨口道:“以前讓你讀書,是因為和縣虞家咄咄逼人,如今他們家敗落,咱們家的孩子也都大了。
眼下生意做的極好,幾個孩子又爭氣,至於官不官的,你高興就好!”
夫妻十年,她還能不了解自己男人嗎。
或許曾經有過野心,可如今的丈夫,隻想老婆孩子熱炕頭,過點簡簡單單的日子,壓根不想去官場與人勾心鬥角。
日子過得去,犯不著一定要去掙什麼所謂的前程。
至於虞老頭那邊,有她和閨女,肯定沒問題的。
趙蓮舟拉著媳婦的手:“媳婦,你咋就能這麼好,我上輩子一定修了不少功德,這輩子才能遇見老爺子,娶了你這麼個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