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周邊的監控都被調出來,可以看出覃向曦是從靠近路口的另一條道上跳的車,然後慌慌張張地衝上斑馬線。
雖然隻是驚慌之下的本能反應,但恰好也救了她一命。
監控顯示,就在宋安晨踩下刹車之後,疑似綁架犯的車還藏在樹叢邊,幾個人下車正要去追覃向曦,但在看見有彆的車停下來時,他們誤以為覃向曦是被車撞傷了,鬼鬼祟祟徘徊了一陣,這才匆匆忙忙上車離開。
至於原本應該出國參與集訓和演出的覃向曦是怎麼被綁架的,那就要等她醒過來才能知道了。
從目前的線索和證據來看,“車禍”這件事隻是巧合,宋安晨這邊自然沒有任何責任。
“不過還是要做一下筆錄。”宋安晨跟雁歸秋交換了一下位置,“警察說也要問你幾句情況,我就在這兒等你吧。”
雁歸秋看了眼宋安晨,又看了看江雪鶴,點了點頭。
等到雁歸秋走出走廊之後,安靜的走廊之上氣氛瞬間冷了下來,宋安晨原先想了一肚子旁敲側擊的試探,坐到江雪鶴旁邊之後,半晌也就憋出來一句話。
“雪鶴姐覺得歸秋怎麼樣?”
“比我想象中有趣。”江雪鶴答道。
江雪鶴看起來是真的心情不錯,宋安晨也很少見她跟人聊得那麼投入,聞言稍稍鬆了一口氣。
“歸秋不混圈子,平時除了上學,也就攝影旅遊之類的愛好,酒吧都沒進去過,所以有時候圈子裡一些潛規則什麼的,她是真的不懂。而且平時跟我們玩笑慣了,對於比較喜歡的人態度就會比較隨意,希望雪鶴姐彆太介意。”
“怎麼會。”江雪鶴眨了眨眼,微微笑著,看起來很真心實意,“我倒是覺得我們還挺有緣的。”
“那……”宋安晨遲疑了半晌,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聽說雪鶴姐跟覃向曦也挺熟的,你們關係應該也挺好的吧?”
“隻是很小的時候在鄰居家見過麵。”江雪鶴淡淡地答道,“平時並不怎麼聯係。”
僅此而已。
她能夠因為夏瑤心說肚子疼而離開宴會,親自送她去醫院。
要是換做覃向曦,大概也就隻是問候一聲,然後請旁人送她去。
“是嗎。”宋安晨半信半疑,“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江雪鶴淺笑著問,“以為我會為她的‘深情’而感動嗎?”
宋安晨一時語塞。
“做不到的事,最好從一開始就不要給任何希望,。”江雪鶴頓了頓,輕聲道,“所以,放心吧。”
-
覃向曦在醫院昏睡了一整晚。
雁歸秋半夜回去睡了幾個小時,早上被電話吵醒,醫院打電話來說還要給覃向曦做什麼檢查,她才想起來好像是有幾項檢查是要白天才能做。
覃父覃母恰好去國外出差,聯係上已經是後半夜,最快的航班也要十幾個小時後才能起飛,覃向曦朋友也不多,同行的同學們正埋怨她耽誤了行程,老師則被帶走調查,自然沒人去看望她。
前一晚辦手續留的都是雁歸秋的聯係方式,有什麼新情況自然要打電話通知她。
雁歸秋按了按眉心,最後還是應承下來,起身洗漱準備去醫院。
宋安晨還在隔壁客房睡著,雁歸秋想了想就沒叫她。
真要深究起來,這樁事說不準也是因她而起——雖然隻是間接。
除了劇情玄學以外,雁歸秋也實在找不到第二個會讓覃向曦這麼持續地倒黴的理由了。
這回但凡宋安晨車開得快上那麼一點,說不準覃向曦的小命就沒了。
麻煩是麻煩,但如此身不由己,說來也可憐。
雁歸秋歎了口氣,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在樓下攔了輛出租車去醫院。
到了醫院門口下車,無意間一轉頭,雁歸秋又愣了一下。
江雪鶴就在她身後不遠處,剛從停車場的方向走過來,見到她也是一怔,有些意外,但隨即又笑起來。
“好巧。”
“嗯,真巧。”雁歸秋站在原處等了一會兒,跟她打過招呼,“雪鶴姐早,是來接夏瑤心嗎?”
“早。”江雪鶴點了點頭,“小夏住的酒店離我那兒最近,正好順路帶她回去。”
走到雁歸秋身邊的時候,江雪鶴的腳步一頓,視線不著痕跡地從她身上掃過,但最終什麼也沒說,跟她一道走進醫院。
電梯上了三樓時,兩人便道了彆暫且分開。
雁歸秋去前台把手續補辦了,聽護士說覃向曦還沒醒,想了想還是將單據報告單之類的東西拿著,順路送到她房間裡。
最遲也就今天夜裡,覃向曦的父母就該過來了,也就省得她到時候再跑一趟。
雁歸秋沒給覃向曦搞什麼特殊vip單人病房,房間就在走廊儘頭,一間三個床位,不過中間一位早上剛剛出院,床上已經空了,靠近門口的老人出門曬太陽,隻剩下覃向曦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
護工送過來的早餐還放在櫃子上,沒動過,已經冷透了。
雁歸秋慢慢走過去,剛將報告單放在床頭櫃上,被子裡就伸出來一隻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被嚇了一跳,扭頭去看,就見覃向曦還眯著眼睛,分明是沒睡醒。
也不知道是夢話,還是迷迷糊糊之間出現了幻覺,覃向曦抓緊了雁歸秋的手腕,嘴裡呢喃著叫了另一個人的名字。
“阿鶴姐姐……”
雁歸秋動作一頓,而後掙紮了一下,沒清醒過來的人卻加重了力氣,手腕上被按過的地方已經印出了幾道紅痕,她不由皺了皺眉。
或許是掙紮的動作太大,覃向曦眼睛慢慢睜開,視線上下左右來回轉了一圈,最後終於看到雁歸秋的臉上。
她的臉色立刻變了變:“雁歸秋?怎麼又是你?”
剛醒來喉嚨沙啞,卻依然能聽出幾分刺耳的尖銳,覃向曦看見雁歸秋的第一反應是恐慌,有力氣之後下意識離遠了一些,還下意識護住了自己的胸口,像是擔心雁歸秋要對她圖謀不軌似的。
——所以她才討厭見到覃向曦。
雁歸秋眉頭不受控製地抽動了幾下,晃了一下手腕:“鬆手。”
覃向曦一愣,連忙收回另一隻手,脊背慌慌張張地撞上床頭的櫃子,水杯一晃,滾到地上,“哐當”一聲。
好在杯子裡沒水,骨碌碌地滾了兩圈,撞到了床腳上才停下。
“我也不是很想在這裡看到你,但是誰叫你非要往我朋友車輪底下鑽,隻是順路送你來醫院而已——如果你沒事能早點出院的話那就再好不過。”
“喏。”雁歸秋揉了揉手腕,拿起旁邊的單據給覃向曦看。
“哦,對了,還有住院和檢查的費用麻煩報銷一下,現金還是掃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