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覃向曦剛剛睜開眼睛沒多久,聽著母親小心翼翼地講述著之前發生的事。
從她出車禍,再到早上江雪鶴來看望她。
也包括江雪鶴再一次當著他們的麵回絕覃向曦的“表白”。
母親用詞極儘委婉,但覃向曦昏睡期間模模糊糊還有些意識,尤其是剛要醒的那一陣,江夫人的嘲諷一字不落地鑽進她的耳朵裡。
覃向曦原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轉頭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母親。
但母親似乎完全沒有接受她乞求的信號。
一句又一句勸慰反而佐證了江雪鶴的狠心無情。
“江雪鶴有什麼好的?要我說還不如我們曦曦好看,又不過是個爭權失敗在家吃白飯的,未來無非就是嫁個有錢人當個闊太太,怎麼能照顧得好你,我看那個雁家的反倒不錯,有誠心……”
覃母緊緊抓住女兒的手,一句又一句地數落著江雪鶴的壞處,隻盼著能把她從迷路上勸回來,卻沒見女兒臉色越來越白。
“最重要的是,她一點也不喜歡你,不過我還看不上她——曦曦?曦曦!你怎麼了?!”
覃向曦慘白著臉色,眼睛一閉,又倒回床上。
覃父覃母驚慌地站起身,圍著女兒晃了半天,終於反應過來,一個伸手抱住女兒,一個一路狂奔,跑出去叫醫生。
門外不遠處站著雁歸秋,但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
江雪鶴原路走回來的時候,覃向曦的病房裡麵已經亂成了一團,隔著老遠都能聽見覃母的尖叫聲。
有那麼一瞬,江雪鶴忽然覺得眼前的景象荒謬又滑稽,遙遠得好像處在另一個世界。
她腳步停了一瞬,目光對上抬起頭的雁歸秋。
雁歸秋下意識朝她扯出一個笑來,江雪鶴恍惚了一秒,感覺回到了人間,也下意識彎起眉眼,走向她。
“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江雪鶴問。
“安晨在停車場等我。”雁歸秋說。
“嗯?”江雪鶴沒有得到滿意的回答。
“我在這兒等你。”雁歸秋歎了一口氣說。
江雪鶴自然也是回來找她的。
先前在病房的時候,她果然就已經看到雁歸秋了。
出來之後刻意把江夫人往另一邊帶,也是不想叫她們撞上。
“我有那麼見不得人嗎?”雁歸秋問,但其實並不是很在意,江夫人的為人她大概能猜到,如果可以她是不希望與對方碰麵的。
就是江雪鶴有點可憐。
“沒有。”江雪鶴笑了笑,說,“我媽這個人,在某些方麵有點小心眼而且還喜歡自作聰明,如果現在你就見到她,她會覺得你在挑釁她,然後針對你。”
江雪鶴一點也不介意在旁人麵前揭她母親的短。
雁歸秋點點頭,從劇情裡她就看出來了,江夫人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後期覃向曦嫁進江家之後,沒少被江夫人為難,名聲都被敗光了,也可以說是給劇情裡的江雪鶴平白吸引了不少火力。
“雖然我知道你可以應付,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雪鶴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眼旁邊的病房,目光中帶著幾分詢問的意思。
“剛剛覃向曦好像醒了,結果可能受的刺激太大,又昏過去了,正叫醫生呢。”雁歸秋解釋道,“不過我聽護士說,應該沒什麼事,就是體質不好,有點體虛。”
江雪鶴“嗯”了一聲,很快收回了視線,跟雁歸秋一起走向電梯口。
“我媽平時都在家做她的闊太太,手一般伸不到我這邊來,但是萬一以後遇上了,你也不用給我麵子。”江雪鶴一邊按下電梯鍵,一邊說道,“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而受委屈。”
“那你呢?”雁歸秋下意識問。
“我?”江雪鶴轉頭看向她。
“你不覺得委屈嗎?”雁歸秋看著她問。
“還好。”江雪鶴移開了視線,看著電梯邊跳躍的數字,平淡地說,“早就習慣了。”
早在六年前,她選擇出國的時候,就已經是心灰意冷。
那時候她未嘗沒有一點賭氣的意思,然而過了一陣再打電話回去,母親噓寒問暖,卻沒說過一句叫她回去。
有那麼幾次,江夫人無意間脫口而出,江雪鶴願意主動放手真是太好了,這樣她也不必為難。
江雪鶴其實為此消沉過一頓時間,但一個人也能慢慢想通,她本就不是喜歡鑽牛角尖的人,時間和偏心將感情消磨乾淨,她也就不在乎了。
旁人都說她脾氣好大度,她也隻是不與人吵鬨,用最體麵的方式去處理問題,省了爭端,也博了好名,大氣仁慈的人總比尖酸刻薄的小氣鬼更值得信任。
而江夫人對她的警惕也並非空穴來風。
江雪鶴出國這麼多年,並不是什麼都沒有做,她敏銳的直覺與眼光幾乎與生俱來,光是投資得來的股份就已經足夠成為她直接握在手裡的底氣,退可安閒養老,進也有一搏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