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饒州究竟是何等奇葩的風水,才能養出如此奇葩的家主?”
一個不惜餘力死坑自己兒子的楚淵。
一個為了稱霸饒州把自己兒子送去魔道的白家家主。
真可謂是奇葩紮堆。
見白若瑾麵色尷尬,葉非折話鋒一轉道 :“另外,魔道辛辛苦苦尋覓所謂魔使,目的為何?”
提到這個白若瑾說得可就順溜了,張口就道:“自然是為請尊使回魔道供奉聖刀。”
葉非折神態如常,袖底下的手卻不由自主緊上一分。
他忙於任務都來不及,哪有心思去抽空陪那勞什子聖刀?
隻是看魔道那副興師動眾的架勢,想必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
區區築基的白若瑾,也隻是他們在饒州這等荒僻之地上派出來探路的小棋子而已。
“你是為這個上楚家尋我?”
那麼白若瑾和白家三番兩次的刻意針對也能夠說得通了。
畢竟人家本來就是為他而來。
“是。”
白若瑾忍耐不住,發問道:“恕屬下冒昧,尊使為何會身陷白家之中?”
白若瑾實在是想不通。
葉非折看樣子年紀輕輕,卻能輕易化解自己的一手殺招,想必修為天賦俱是上佳。
這等人才,是怎麼會被埋沒在合歡宗小小宗門,又如何才至於被當作棄子送來楚家?
葉非折鎮定反問他道:“你說呢?”
他說話腔調貫來和緩溫軟,哪怕是普普通通的三個字,落在白若瑾耳中,也拖出了一分曖昧的氣息。
白若瑾想起白日間楚佑表現,恍然大悟道:“我懂了!”
是什麼能夠讓葉非折自甘墮落,做小伏低在楚家扮演一個以色侍人的爐鼎?
當然是因為愛情。
想不到堂堂魔使,也會沉浸在情愛中不可自拔,為了小小楚家的小小一個楚佑,委曲求全到這個地步。
他扼腕歎息:“尊使,按理說您的感情之事,屬下不應該過問。可是聖刀既然選中了您,您就是聖刀的人——”
怎麼可以被其他的野小子吸引去注意?
白若瑾很為聖刀鳴不平。
他一點一點地從葉非折的眉劃過葉非折的眼,一路打量下去。
不說旁的,葉非折長得是真沒話說。
望之即覺驚心動魄,腦子裡嘩啦啦地閃過一堆五光十色的形容詞,最終又歸為貧瘠兩字。
好看,真是好看。
難怪聖刀會選他的好看。
可惜那麼好看的人,早心有所屬,一顆心不再是聖刀的。
想到此處,白若瑾由衷為聖刀感到了一陣意難平。
葉非折震驚了。
你們魔道那麼變態的嗎?
要說魔尊有看中的人,強取豪奪回去,葉非折勉勉強強尚能理解、
一把魔尊留下的刀罷了——
莫非還要給它選一個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出來?
“吱呀”推門聲伴著外麵冷風,兜頭灌了白若瑾一頭一臉,打斷他慷慨激昂的陳詞。
白若瑾無端打了個一個激靈。
推門進來的人正是楚佑。
他黑衣與夜色幾乎融於一體,仿佛身披暗夜而來,瞧著冷極了,也危險極了。
“白若瑾。”
楚佑竟是一絲一毫的客套尊重也不肯給他,直呼名字。
“若是你給不出令我信服的理由,就彆想走出去。”
白若瑾與楚佑修為相仿,同在築基,他想瞞過楚佑耳目一時尚可,時間一長,難免露了端倪讓楚佑發覺。
白若瑾非但不覺害怕,反倒更加興奮。
楚佑看見他和葉非折兩人深夜密謀。
這說明了什麼?
豈不是正是拆散他們兩人的絕好時機!
一切為了聖刀!
白若瑾默默在心裡道了一句抱歉,便毫無心理負擔地接過棒打鴛鴦的活,跪了第二次,聲淚俱下道:
“尊使!”
“屬下不願意過來打擾您,可是我們魔道需要您!”
需要他做什麼?
去給那所謂聖刀開三宮六院嗎?
葉非折眼角一抽,更加深刻地認識到饒州這塊地界上沒有一個正常人。
白若瑾窺見楚佑眸色漸漸深沉下去。
成了成了。
像楚佑這樣的人,白若瑾曉得,最是多疑謹慎。
讓他知道葉非折有魔使這樣的身份,怎麼可能放心讓葉非折繼續在自己身邊待下去?
正當白若瑾想要為自己的絕頂機智在內心歡呼一二時,葉非折眼睫一顫。
他仍留有病態的蒼白之色,無需刻意作態,隻要收斂過盛的氣勢,便宛如是冰天雪地裡探出的紅梅,有著隨時會消散在凜凜北風中,美到窮途末路的豔麗。
動人至極,也揪心至極。
葉非折輕輕歎息,低落道:“白公子縱是為上午之事心中記恨我,對我有所怨懟,又何必編出這等荒謬不經的謊話?”
他攤開自己的手掌低頭看了看,像是在為自己的手無縛雞之力而苦笑:“倘若我真是你口中所謂魔使,想來威風八麵,怎麼會受合歡宗脅迫,在楚家這等地方留到現在?”
他說得合情合理,感人至深,說到最後,饒是葉非折語調不變,也不曾刻意裝過楚楚可憐,眼中卻不免隱隱泛起盈盈的淚光。
“即使我如今一無所值,任人擺布,也絕不是白公子你潑臟水汙蔑我的緣由!我自認是個小人物,領受不起魔道中人的威風。”
是啊
試想像他那樣傲骨錚錚,堅貞不屈的人物,本身已經是虎狼環伺,還受到白若瑾此等汙蔑,如何不能激動到極處?
又如何能夠不落淚?
白若瑾恍恍惚惚間,差點要信了葉非折一番鬼話。
如果不是他見過葉非折親手折他扇子,讓他下跪的話。
如果不是他從頭到尾目睹全程,十分確定折他扇子的葉非折絕不會有一個柔弱可欺的孿生兄弟的話
信個屁啊!
白若瑾信不信不要緊。
因為楚佑橫劍攔在他和葉非折麵前。
那把劍是難得好劍,劍尖輕輕一抖,便能瀉出如水般的幾尺清光。
然而清光再迫人,也遠遠不及楚佑的殺意深重。
“拔劍。”
他已經不需要白若瑾的所謂交代,亦或是白家所謂合作。
楚佑要的僅僅是一個葉非折應該有的公道。
他轉頭,未曾握劍的手猶疑片刻,最終輕輕落在葉非折的肩頭。
無限怒火,統統化成了無限溫情。
“你放心,有我在。”
“還有我。”
這句話是回葉非折方才所說的一無所值。
這一回無言語塞的換成了葉非折:“……”
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楚佑會對白若瑾直接動手。
白若瑾的命還得留著,去借白家的力打楚淵呢。
楚佑說好的冷酷無情利益至上男主人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