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乍破天光(1 / 2)

《我相公在勾欄唱曲》全本免費閱讀

沈典求被婆子從馬上帶下來,怯怯地拉住表姊妹的衣袖,小小的身軀被來往的人流擠得搖搖晃晃。

這便是京城一年初的花燈宴會,從橋頭至橋尾,燈明如滴,擺滿矮桌與布鋪。

銀盤裡盛水晶藕,蒺藜鹿脯等熱氣騰騰的吃食,往來皆手提酒甕,見人便斟,醉得一片氤氳。

來人是天地錢莊大掌門沈壓梅的獨女,蒼白,嗜睡,散發著瓜果錦什濕潤的甜香,喜好整日坐在錢莊廳堂的角落裡,窸窸窣窣地玩著金元寶。

“瞧呢,那就是沈家小傻子,也是白瞎了她娘有如此大的作為。”

“年方十幾一朵花,侍奉上仙臥榻,幫弄老父敗家,這般生在錢眼裡的小姐竟然是草包,竟然會大手一揮,被一個自稱上仙的人借走如此多的錢款,悲哉淒哉。”

“剛才你沒聽到她身邊的那些丫頭說,這小掌櫃女扮男裝,估計是要出去避一避風頭了。”

“賠了錢就跑?也真是笑話!”

這夥人在一邊絮絮叨叨,明明是腳踩著他人地盤,卻依舊能將這諷刺的調唱得七歪八扭。

三姊可聽不得這般話,兩臂一彆,反睨罵了回去:“滾開,叫你管了!”

“這些人!反倒嗆上我們來了!趁這早春毒蛇多,非咬他們一口爛瘡!”表三姊跺腳咬牙,眼見欲窮追理論,被其他姊妹們圍著軟言細語地澆滅了火頭。

她們一群人嘰嘰喳喳,唯有沈典求一人呆傻站在一旁。

還沒等沈家小掌櫃聽明白,便看到那馬轎又下來一人,穿著素裙一臉的疲憊。

“求兒,來。”沈壓梅總是來去無聲,方才好似也聽到了他人在背後嚼著舌根,不過卻顧不上多少,招呼著沈典求。

“娘親。”沈典求綁著緊緊的束發,抬頭瞧人時額頭漲得奶圓光滑。

“你與阿姊們回老家玩幾天,記著,若是有人問起你是誰,你便說是阿姊的小表弟。”

沈典求聽慣了這話,依舊默默低頭站立,於是沈壓梅後退了兩步遠:“走吧。”

待被抱上了馬,沈典求回頭,娘親的臉已經隱在了黑暗中。

“求兒莫怕,有阿姊們護著你!”四姊牽緊了她的手,沈典求一抬頭看見她瘦削的臉,也隻是茫然。

正被牽著路過戲台,台上披羽衣掛珠玉的女腔突然將腰身一拐,金紅翻飛,抄起銀槌錚錚擊了兩聲銅鈴,恍若驚雷,台下一片歡喝,像平地裡炸響炮竹。

惹得馬一驚嚇,忽得向後翻仰,周圍的人群慌忙四散開來,沈典求還未晃過神,人已重重被掀翻在地。

“元寶…”她強忍著疼痛坐了起來,卻連哭也不敢,眼前隻有滿地果皮碎綢,無數腳踩過去走過來。

她艱難地站了起來,身上的春衫已經被撕得七零八落。

混亂中忽然有人提刀緩步過來,白晃晃,蕩在她眼前,刀光映射著她臉更加慘白。

噗呲——

紅刀子出。

*

再睜開眼,入眼的是清一色的梨花木擺設與水煙羅床帳。

這是哪?沈典求肩頭鬆垮,目光迷混,腦袋腫脹如豬頭,一時讓她分不清現在是處於何種境地。

前一秒,自己好像是喝高了沒站好,從窗沿邊翻身墜了下去。

未及多想,下一秒便來了此地。

她恍然大悟發現好像自己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時,另一側緊緊關著的窗戶忽然被人猛地踢開。

一支狼毫大小的箭攜驟風而來,隻聽得珠簾碎裂的聲音。

抬眼望去,那箭正中劍刃,像撕開了空中漫著的脂粉氣,連著劍裂開一條長痕,錚然落地——接著就跳出一個黑黢黢的人。

那人右手間刀刃翻卷,往下墜著尚帶餘溫的血,定晴瞧著她,她也瞧著那人。

剛開局就碰到一位麵相不太好,給人的感覺亦不太好的……刺客?

怎麼感覺這劇情有點眼熟?

沉寂了一會兒後,對麵扯下一塊簾子將手中的劍擦了擦,姿態隨意地倚在門口,神情悠然:“嗯,姑娘瞧著眼熟啊。”

沈典求深知做人的原則是敵不動我不動,敵若開口我也開口,於是便梗著脖子,憋出一口氣:“元寶。”

沈典求:?

嘴巴怎麼個事兒?

怎麼不會說話了?

那人輕笑了一聲,這笑聲詭異得很晃蕩在空曠的房間裡,惹得沈典求一身疙瘩冒起,此時也不知道是笑還是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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