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竹也在場,偶爾顏寶珠那邊的丫鬟拚命阻攔,她還幫著勸一勸。
“行了,衣裳拿走了,你們幾個走之前可得把屋子裡恢複原樣,彆以為我們姑娘好欺負,不然都把你們賣出去!”
崔婆子拿了塊手帕擦擦汗,一本正經教訓道,還真是賊喊捉賊。
最終顏寶珠除了損失幾件新衣裳之外,其餘還被人家打掃了一下房間,不過崔婆子那雙利眼將這屋子裡的東西,看得一清二楚,值錢的不值錢的,她都心裡有數。
拿走新衣裳還隻是個開頭而已,她得好好琢磨一下,下回老爺要罰的時候,得從二姑娘這裡,拿走什麼東西,才能讓這千金貴女吃教訓。
***
“這崔婆子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二姑娘無論怎麼罵她,她都是一張笑臉相迎,客客氣氣的模樣,還真以二姑娘的奶娘自居了。那一屋子的丫頭都被她拿捏住了,誰讓她有二老爺當後盾呢。聽說二姑娘如今可慘了,一大早就要被綠竹給喊起來,去老夫人院子請安,稍微有些不好的地方,崔婆子就拿走二姑娘一件衣裳或者一個首飾,嘖嘖,把二姑娘一個侯府千金,弄得跟個破落戶似的。”
杏兒一到顏如玉跟前,這嘴巴就停不下來。
顏如玉心裡聽得是津津有味,看顏寶珠那種傲氣小姑娘吃癟,也算是她的一大惡趣味之一吧。
隻不過麵上倒是擺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隱隱為她擔憂。
“姑娘,大姑娘來了。”
“快請進來。”
顏如玉立刻衝著琵琶使了個眼色,琵琶當下起身去迎。
“杏兒,看茶。”她輕聲吩咐道。
顏雲舒進來的時候,鼻尖就嗅到一抹幽幽茶香。
“大姐姐,快坐,我身子不好就不起身給你行禮了。”顏寶珠衝她點點頭。
顏雲舒揮揮手,注意力全在烹茶的杏兒的身上,她挑了個椅子坐下之後,就沉靜地看人煮茶。
顏寶珠的眉頭舒展了些,她就知道麵對這位高雅聰慧的大姑娘,從茶藝下手,絕對沒錯。
“大姑娘,請。”杏兒一改之前廢話囉嗦的模樣,反而端著架勢,頗有幾分小戶千金的派頭。
顏雲舒低頭一看,便見這茶盞裡湯色紅顏透明,飲一口滋潤鮮醇爽口,唇齒留香。
“這是祁門紅茶吧,香氣如此高超,獨具一格。妹妹當真是會喝茶之人,冬季飲茶,宜飲紅茶和黑茶,紅茶中又以祁門打頭,可補益身體,養蓄陽氣,生熱暖腹。若是加上小半杯熱□□,口感更佳。”顏雲舒閉上眼睛輕吸了一口氣,立刻那種類似蜜糖的香氣,就縈繞在鼻尖,久久不散。
顏如玉聽她這麼說,不由得眼前一亮,立刻衝著杏兒揮手:“去把剛熱好的牛乳拿過來。我也是愛在茶中加奶,隻是聽聞姐姐自小冰清玉潔,受正統教導,唯恐把品茶加奶歸為旁門左道,才偷偷藏起來,沒成想倒是弄巧成拙了。”
顏雲舒看著杏兒給自己加了半杯奶,才轉頭衝顏如玉眨了眨眼睛:“這在教我茶道的先生眼中,的確算旁門左道,不過你我喝茶,不必有那麼大的規矩,好喝有趣便成。”
一杯茶就把兩人之間的關係拉近了許多,顏雲舒乃是國公府長房的嫡長女,性子稍顯冷淡高傲,一般不愛理俗事。
顏如玉進入顏家之後,兩人甚少交流,就連她之前落水大病,顏雲舒都不曾來過。
挑這個時候過來,恐怕非她本意。
不過顏如玉在現代乃是一個設計師,在工作室工作,周邊都是來勢洶洶的競爭對手,甚至還有後台強硬的空降兵,她從一個職場小白,變成職場老手,這其間的人情世故和投其所好,早就百煉成鋼,對付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那更是不在話下。
“我見你雖生病,但是精神尚好,屋子周遭也收拾得井井有條,讓人心生歡喜。這茶泡的也著實好,肯定是個講究人。快些好了,我也有能說話的人。”
兩人年紀相仿,顏雲舒見她言之有物,既不諂媚也不驕矜,偶爾還透出無數的活力,也便多了幾分真心。
“姐姐說的是。”顏如玉應承著。
顏雲舒的手指摸了摸茶盞邊,眼簾低垂,似乎在斟酌語氣,才道:“寶珠那邊,你還是多勸著二叔,小姑娘一時想坐了,還請你與二嬸不要放在心上。畢竟是自家姐妹,你既入了顏家門,也真情實意叫我一句姐姐,那我就多說一句。凡事都要設身處地的想,她沒把你當妹妹看,是她的錯。但是之後若你不把她當姐姐看,便是你的錯。旁人隻會苛求你這個後來者,並不會苛求她,畢竟人心都是歪的。”
顏雲舒的聲音如同她的姓名一般,讓人感到身心舒暢,並且配上那不疾不徐的語調,完全能讓人聽進去。
“你是個聰明人,也看得透。寶珠氣性大,不怕她撒嬌賣癡,就怕她不管不顧。若真的有了什麼閃失,隻怕你要成了罪人。”
她說到這裡,又要了一杯茶,自己加了奶,顯然話題點到為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多年後的顏寶珠,最愛說一句話:你彆惹我妹妹,她是個玲瓏心思的人。你對她好,她就笑嘻嘻,你對她不好,掐著手指算算吧,估計沒幾天好日子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