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兒子想回屋讀書。”
感覺周氏又要開始絮叨對“自己”含有怎樣的期待,晏旭輕聲說著,輕輕掙了掙。
周氏頓時住了嘴,鬆開他,卻在看到魚後,猶豫起來。
“要不,賣了它先攢著還債吧。”
村中有個略富裕的劉家,出了個潑皮劉三。劉三遊手好閒,偏又盯上被生活搓磨卻仍難掩姿色的周氏,總不懷好意。
三月前,晏旭病重,早已快借遍村裡的周氏焦心焦肺,硬著頭皮拉了隔壁大嬸陪著,朝劉三借了二兩銀子。
自此,劉三的滋擾更加赤裸,且話裡話外,都是讓周氏以作肉償。
周氏豈肯?一邊設法躲避,一邊儘力蓄銀,逼瘋了都快。現在看到不值幾個銅子的魚,都想著先換錢。
晏旭剛想安慰一下她。隻是濕衣加寒風,口未開,先自打個哆嗦,咳嗽起來。
周氏聽到,就準備去關院門。
“哎喲,你娘兒倆還有錢吃魚呢?”
院門外,劉三吊兒郎當地晃了來,催債:“欠著老子的銀子該還了!”
周氏一見劉三,頓時嚇得腳下不由連連向後退。
以往,若遇劉三,周氏便會將兒子緊緊攬住、或跑進附近村民家,並大喊鄉親們,才不致使劉三淫計得逞。
而劉三,約摸著也是看晏旭縣試在即,有了還錢的希望,便色心再難壓製,頭回直闖周氏家門。
周氏被駭到腿軟,眼淚不自禁撲簌簌掉下來,懼怕著哀懇:“劉三,你行行好,再寬限幾日,我還,我一定還……”
“嗬啐!”
劉三朝地上吐口唾沫,伸出手,走過去,朝著周氏的臉蛋,滿臉猥瑣地笑道:“今日你就能還。”
周氏閃躲著後退避讓。
雖然家中還有積蓄一兩二,但那是晏旭考試要用的錢,死,她也不能給!
而晏旭左看看,右望望,眼見周氏雙膝要軟倒,急上心頭,張嘴就喊。
“走水啦!走水啦!”
晏旭知道自己這小身板打不過劉三,也不撿眼前虧吃,喊著就拎起半桶水兜頭照著劉三潑過去。
劉三一怔,頓時被潑個正著。
一抹臉上的水,眼神凶狠著就要撲過來,口中還惡狠狠地罵:“小野種,你瞎叫喚什麼?!”
晏旭把桶朝對方腳下一滾,再次一邊大喊走水,一邊抄起掃帚,沒頭沒腦掃向對方的麵門。
劉三躲開了上麵,沒能躲開下麵,“噗通”一聲被桶絆倒,頭下腳上,頓時飛出兩顆門牙,疼得直吆喚。
晏旭見機,掃帚不停,“你才是野種,你全家都是!”
用細細的竹條打得對方顧頭不顧腚,起不來。
而村民們一聽走水,立刻就呼呼啦啦跑過來,提著桶、拎著盆,近前一看,哪裡有走水?分明就是劉三又想欺負人家可憐的母子倆!
“劉三,你要點兒臉吧,要禍禍人滾出村禍禍去!”
“虧你還是個人,有點兒錢就敢仗勢欺人,什麼狗東西!”
劉三平日裡可沒少禍禍人,雖然不是大奸大惡,偏就這種惡心人得很。村民們罵著,瞅瞅自己端來的水,就全照著劉三潑上去了。
晏旭則扔掉掃帚,快跑幾步,像個真孩童一般,躲去了周氏背後。
劉三眼見行事再不成,狼狽爬起,捂著淌血的嘴,不甘叫囂:“老子是來要債的,怎麼?你們也要管?那這筆債你們幫忙還!”
一聽涉及債務,村民們都住了手,閉了嘴,腳下有點兒往後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