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灘上,忽然落下零星的雪花來。
趙都安極目遠眺,發現戈壁儘頭,大地與天空相接的地平線上。
出現了一片雪原。
“走吧,”老徐背起行囊,忽然抬手,用力拍了下駱駝的屁股。
小野嘶鳴一聲,扭頭依依不舍地,朝著二人身後的沙漠跑遠了。
“接下來的路,它走不了。”
老徐仿佛解釋了下,邁步朝雪原行去:
“成為武神的路途孤獨坎坷,小子你可莫要掉隊才是。”
趙都安愣愣地望著西行的小野。
扭頭,又看向朝東北方前行的大虞太祖。
腦海中滿是那招“星河倒掛”。
一掌打出,黑夜也要後退八萬裡。
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大虞太祖究竟有沒有“靈智”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千裡路途,有位師父陪他走過。
“老徐,等等我!”
趙都安喊了一聲,追了上去。
忽覺前方先是模糊,繼而清晰。
他睜開眼睛,發覺自己回到了“現實”中。
……
趙都安仍舊坐在湯泉宮中,隻是天色不知何時,已然大亮。
整個池子,藥力也近乎枯竭,水麵上飄著從毛孔中排出的汙血。
他扭回頭,發現身後也沒有了徐貞觀。
隻有他散落的衣褲猶在。
他竟冥想了整整一夜,而為他完成灌頂後,女帝已悄然離開。
“一夜過去了啊……”
趙都安愣神,嘗試站起身,隻覺渾身筋骨從未有過的暢快。
氣機搬運,比之從前順暢數倍。
境界雖並未提升,但真實戰力提高了一大截。
他抬手撥開汙垢,於清澈的泉水中,看到了已脫胎換骨的自己。
“顏值竟又攀升了一個層次……”
趙都安心念一動,忽而張開右手五指,朝前按去。
“嗚嗚——”
園中忽有風起,三十六座泉池水麵吹起皺紋,草木嘩嘩作響。
“星河倒掛……”
趙都安呢喃,意識到自己又掌握了一門新的武技。
且是既打實體,也摧神魂的雙重武技。
“對了……”
趙都安猛地想起什麼,伸手在後腰上一抹,拔出一根銀針。
頓時,蔫吧了一夜的小趙迅猛抬頭,更勝從前。
“嘶,脫胎換骨有點厲害了啊。”
……
俄頃,當趙都安穿上衣服,從湯泉宮中離去。
一群在外頭等了一夜的宮人終於進來,開始清理被汙染的溫泉。
一群小宮女竊竊私語:
“呀,弄得岸上到處都是水花。”
“這池子怎麼都臟了,好多血,好可怕。”
“定是折騰的厲害,你們沒聽到麼,昨夜趙大人叫喊了許久……”
“是了,陛下離開後,他夢中還喊什麼老徐呢……好怪的稱謂。”
院門口。
穿女官袍服,頭戴無翅烏紗的莫昭容不知何時出現,臉色很不好看,嗬斥道:
“都嘀咕些什麼?還不速速將整個院子洗刷一遍?”
宮女們噤若寒蟬,不敢吭聲。
莫愁麵無表情,轉身離開,眉頭皺緊:
“老徐?”
她不理解。
……
……
趙都安走出皇宮時,天已大亮了。
宮外沒人接他,便也隻好邁開雙腿,朝家裡走。
他沒急著去衙門,連續兩頓沒吃正經飯,此刻餓的有些發慌,隻想回家飽餐一頓,然後好好睡一覺——
灌頂冥想,無法取代睡眠,起碼在凡胎境不行。
沿著熟悉的路線,不多時,趙都安抵達了某條商鋪攤販林立的街巷。
然後,被空氣中飄來的,一股羊肉湯餅的香氣勾起了饞蟲。
“索性在外頭吃吧。”
趙都安邁步,進了湯餅鋪子,招呼道:
“來大碗羊雜湯,五個炊餅。”
說話間,他挪著屁股,徑直坐在了鋪子涼棚下的條凳上。
旋即,才猛地察覺出強烈的熟悉感。
似乎……前些天的某個夜晚,他也是在這……
忽然,一道蒼老爽朗的笑聲傳來。
趙都安木然地扭過頭,看到對麵,端坐著一名身材高大,長須長眉的老叟。
張衍一笑眯眯看著他。
趙都安見了鬼似得看著他:
“你……你……”
老天師笑道:“小友,我們又見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