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是說,夏江侯故意說那些?”
“不然呢?”趙都安吐了口氣,意味難明道:
“宗室勳貴中的確有蠢貨,但一下碰到兩個,也未免太巧。”
雲陽公主的初次登場,的確刷新了他對這名“放蕩”公主的刻板印象。
從始至終,對方皆猶抱琵琶半遮麵,始終藏在簾後,隻推出個姘頭打前鋒。
趙都安若真敢動刀,一來,還真未必能穩贏夏江侯。
二來,也會落下把柄。
須知,大虞王朝的律法,明確保護貴族。
趙都安揍過寧安縣子,因對方爵位太低,無權無勢,才忍氣吞聲。
至於紈絝李浪,雖是公主的兒子,從血脈角度算皇族宗室,但身上卻並無爵位。
而夏江侯不同,雖無實權,但“侯爵”封號在身,無理也勝三分。
“我承認,有點低估這個女人了。”
趙都安歎息一聲。
雲陽公主當街放侯爺,令趙都安硬吃下這個悶虧。
也幸好他經過這段時日,已收複了梨花堂。
故而,倒也不擔心此事動搖他的威信。
“走吧,先回衙門。”
趙都安說,心中卻暗暗警惕,總覺得雲陽公主的報複,絕對不隻是口頭警告幾句。
……
……
接下來路途順利,當趙都安抵達梨花堂時,已過了點卯時辰。
院中大梨樹上,青澀的梨子也即將成熟。
“大人,您來了。”
機要秘書錢可柔抱著一疊案牘公文,眼睛一亮:
“屬下替您點卯過了。”
趙都安滿意頷首,施施然走到主位,好奇道:
“怎麼隻有你在?”
錢可柔臉蛋紅撲撲的,精神抖擻彙報:
“鄭老頭在後頭清點案卷,侯人猛和沈倦在外追查逆黨線索。”
值得一提:
關押在詔獄的鐵尺關二人,已於昨日清晨轉入刑部關押。
此案也順理成章,轉交由大理寺督辦。
都察院負責監督。
大虞王朝的“三法司”分工各有不同。
刑部主“刑獄”,是關押犯人的地方,大理寺擁有斷案,審判,抓人的職權,類比法院。
都察院的禦史,在哪一步都能插得上話,屬於旁觀全程,隻動嘴不動手的選手。
馬閻為避嫌,雖無奈將案子轉交,但還是成功撬開了鐵尺關的嘴,獲得了部分其他逆黨情報。
並交給了梨花堂追查。
“進展如何?”趙都安詢問。
吃過了大魚大肉,他對於這種小蝦米提不起興趣,交給四個屬下去辦,權當練兵。
錢可柔說道:
“鐵尺關被捕後,與其相關的逆黨緊急撤離,大多撲空,但有了身份線索,我們仍順藤摸瓜,揪住了兩條逃跑的逆黨蹤跡。
侯人猛和沈倦帶人抓捕,前者還沒消息。
但沈倦的一隊,就在剛剛派人送信回來,說已成功逮住目標,且還繳獲查封了一批贓款贓物。
如今正在清點,準備運回來,要我們派人去接應。”
趙都安目露驚訝:
“這麼快,乾得不錯。接應的人派出去了麼?”
錢可柔道:
“正在前院套車,要搬運些贓物回來,正要出發。”
趙都安想了想,忽然道:
“叫幾個人,跟我親自去一趟。事關逆黨,不容有失。”
嘴上這般說,但真正令趙都安起心動念的,還是方才雲陽公主莫名其妙的攔車警告。
他隱隱有種不好預感:
可能有些事,會橫生枝節。
“哦,好!”錢可柔愣了下,忙點頭,飛奔去安排了。
……
俄頃。
趙都安騎乘駿馬,親率一群錦衣官差先行,拖運臟汙的板車在後。
不多時,一群錦衣招搖過市,在百姓們驚恐避讓中,抵達南城的一座民宅。
也是沈倦派人送回的消息中,提及的逆黨藏身地。
然而當趙都安抵達時,還隔著一段距離,便見宅子門口,街道上,竟有兩夥人在對峙。
其中一方,堵住院門,拔刀做防守姿態的,赫然是梨花堂的幾名錦衣。
而站在他們對麵,人數多出數倍,正試圖強闖的,則是身份不明的一群人。
同樣拔刀相向。
為首的一名青袍官員,神色冷冽,正厲聲嗬斥:
“給本官讓開——”
人數處於弱勢,隻能龜縮防禦,竭力守住大門的沈倦臉色陰晴不定。
忽隻聽遠處馬蹄聲由遠及近。
沈倦驟然抬頭望去,眼睛猛然一亮:
“大人來了!”
幾名錦衣振奮精神,抬頭望去。
卻見趙都安策馬,一騎當先,玄色官袍上銀色細線抖動如浪。
人在馬上,趙都安已隨手拔出佩刀,淩空擲出,厲喝道:
“誰敢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