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夏江侯近乎失聲,對這個消息高度存疑。
雲陽公主也抿緊了紅唇。
小廝焦急道:“確實是過來了……”
他又將消息轉述一番,確鑿無誤。
夏江侯還算俊朗的臉龐上,顯出鐵青,那是被激怒的狀態:
“好,好好,果然如傳言中那般,好膽!”
作為向來以“貴族”身份自傲的侯爺,他對於趙都安這等依靠臉蛋從底層爬起來的平民有著天然的優越感。
而背靠整個勳貴集團的他,對廟堂紛爭向來秉持冷眼旁觀態度。
哪怕是凶名赫赫的詔衙,也是對大虞官場威懾力十足,但極少對勳貴動手。
因而,縱使得知“蒙爺”落網,夏江侯仍不覺得,趙都安敢動他。
何況……一個區區緝司。
哪裡來的權力逮捕他?
“侯爺,且冷靜些。”
旁邊,雲陽公主適時開口:
“他這般大張旗鼓動作,馬閻必然知道。”
“公主的意思是……他得了馬閻的默許?放縱?”夏江侯難以置信。
雲陽公主幽幽道:
“這種事,本宮也猜不準,但若他真持了馬閻開的駕帖來捉你,侯爺若衝動之下拒捕,麻煩會很大。”
夏江侯瞬間冷靜下來。
是了!
那趙都安十足一個奸詐狡猾的小人,雖囂張跋扈,但卻不蠢。
如此這般大張旗鼓,越權抓自己,難道真的沒有半點依仗?
是否在做局?故意引誘自己還手?
“公主所言甚是有理!”
他點了點頭,皺眉道:
“但本侯難道還能束手就擒?”
雲陽公主沒吭聲,隻默默把玩手中空蕩的酒盅。
果然,夏江侯也不是真的問她,而是給自己找個台階。
身為男子總是要麵子的,很多時候,所謂的憤怒,都是裝給彆人看的。
見公主遞來台階,他順杆下滑,沉吟道:
“若姓趙的是故意要激怒我,本侯若是反抗,隻怕還真上了他的圈套。罷了……”
夏江侯吩咐小廝:
“備車,去大理寺。”
又轉而朝身後女人遺憾拱手:
“公主,本侯且去料理了後續,再來尋你。”
“嗬嗬,侯爺自去忙便好。”雲陽公主笑了笑。
目送其匆匆離去,她才不緊不慢,放下酒盅。
烏黑雲鬢下,狐媚子般的臉蛋浮現思索神色。
這會樓外天邊最後一縷餘暉落下,她輕輕吐了口氣,扭著腰肢起身,裸足也塞入繡鞋,走下酒樓。
上了自己華貴的轎子,說道:
“回府。”
六人抬輿轎升起,朝駙馬府返回。
雲陽公主視線透過抖動的轎簾,望向長街儘頭驚起的一群飛鳥,幽幽歎了口氣:
“好狠的人兒……嗬,本宮也要避避風頭了。”
……
……
又過了一陣,長街儘頭一隊錦衣緹騎奔襲而至。
為首的高頭大馬上,趙都安勒住韁繩,看著眼前“人去樓空”,挑起眉毛:
“去問問。”
身後,沈倦躍下馬,奔入酒樓,少頃返回:
“稟大人,人已提早跑了,二人吃酒後分道揚鑣,雲陽公主應是打道回府,至於夏江侯……”
“說。”
“酒樓小二說,夏江侯離開前,告訴他,若等會大人您來了,便轉告您一句,說他在大理寺等您。”
大理寺!?
趙都安心中一動,顯然,夏江侯提早得知了消息,避而不戰。
但卻主動告知去向,這顯然是一種無言的挑釁。
“大人,”鄭老九在身後低聲道:
“對方有恃無恐,隻怕早有準備,我們……”
“老鄭啊,”趙都安人在馬上,淡淡道:
“你是知道我的風格的。”
鄭老九閉上嘴巴。
侯人猛眼睛放光,嘿了一聲,笑罵道:
“我還真沒試過去大理寺抓人呢。”
趙都安一拔馬韁:
“走了,人家都邀請了,咱們若不去賞光,豈不是不給侯爺麵子?”
……
身為三法司中,唯一有完整獨立查案,抓捕,判案權限的衙門,大理寺坐落在京城西南方向。
與刑部大牢距離不遠。
趙都安上次來這邊,還是設套坑呂梁,順便和裴四娘來了一出假的“夫目前犯”。
當梨花堂一行人馬,抵達大理寺衙門正門,天色已經暗了。
衙門口,巍峨的鎮衙石獸上頭,牌匾高懸。
大紅燈籠高掛,氣派十足。
連台階都比彆的衙門高,凸顯出一個律法無情。
“梨花堂緝司趙都安前來拘捕嫌犯,叫夏江侯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