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都安穿越之初,與寧安縣子見麵時,“情敵”張昌碩就曾大出血,耗費一張攝錄卷軸,記錄下他與對方見麵的過程。
大虞朝堂上,達到一定品級後的官員,對這東西都不陌生。
如馮舉,當初與趙都安在舟上見麵,反複打啞謎,就是為了避免被記錄,留下把柄。
這卷軸內有什麼?
記錄了什麼?
沒人知道,但卻勾起人無限的遐想。
高堂上,周丞眯起了眼睛,倒還沉得住氣,因為到了他這種位子,對這種法器自然不會毫無提防。
他手上那枚火紅色,鴿蛋大的翡翠戒指,便是可感應法力波動的寶物。
一旦被術法窺探,自會應激提醒。
他下意識認為,是底下人辦事的環節出了問題。
或是王山進入詔獄那幾日,被誘騙出了什麼。
然而下一秒,當金簡展開卷軸,渡入法力,將卷軸中記錄的畫麵與聲音,悉數以“光幕”的形式,投在空中時。
周丞臉色頓變,再也不複鎮定。
隻見,光幕中浮現出的,赫然是那一日,和樂樓中,他邀請王山見麵時的場景。
也是趙都安趕來之前的一幕。
畫中。
王山滿臉堆笑:“大人今日召喚,想來不會是想起昔日過往,特意來尋草民敘舊的吧?”
周丞道:“……本官尋你,不為其他,隻為一個人。”
“誰?”
“趙都安!”
這段畫麵甫一開場,聲音傳出,在場的人們表情瞬間微妙起來。
而接下來的對話,才是真正的殺招。
“送的女人如何?”
“說起此事,我也記憶深刻……結果,那趙都安竟將小妾捆住,丟在一旁,自顧自睡了整夜!……言稱心中隻有聖人一個,天地可鑒。”
“你如何確定?想仔細些說!”
“大人提醒的是……”
“那名女子在何處?本官想見見她。”
“大人明鑒,那趙都安殺人滅口,目無王法!”
畫中,周丞哈哈大笑,舉起酒杯,與之相撞:
“本官今日終於知道,你如何獲得王公公寵愛……”
至此,畫麵戛然而止,光幕消散,充當放映員的金簡默默卷起卷軸,一臉無辜。
安靜。
公堂內外,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下一秒,不知是誰手中的東西掉了,發出聲響。
人群嗡的一聲,喧嘩聲大作!
仿佛鍋中水沸騰,不少陪審的大理寺官員,更是驚得站起身,何正手中的卷宗都撒了一地,臉色蒼白如紙。
下意識看向堂上的周丞,卻見這位九卿之一,托孤大臣同樣愣住了。
腦海裡,隻有“不可能”三個字。
自己當日明明戴著戒指,為何……
當他瞥見一副“與我無關”模樣的金簡時,猛地醒悟。
是了,法器能防一般的窺探,但倘若偷窺記錄的,是老天師的親傳弟子呢?
那沒有察覺,也便說得通了。
他眼前一黑,幾乎失態。
而身旁的袁立和刑部尚書,看向他的表情忽然變得很是憐憫。
陪審席上。
馬閻冷峻的臉上浮現笑容。
孫蓮英一副睡著的樣子,早已知道內情的他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
那群證人也都臉色煞白,尤其是王山,腿一軟,跌倒在地,麵無血色,得意之色蕩然無存!
堂外,梨花堂眾人難掩喜色。
“我就說,大人絕對是清白的!”
錢可柔一張圓臉紅紅的,那是激動所致。
“大人他……怪不得,當日帶咱們去抓人時,一點不急,還讓咱們先吃飯。”侯人猛後知後覺。
“理應如此,我就說大人被抓走那天,平靜的異常。”
沈倦嘖嘖稱奇,“原來早有安排。”
鄭老頭笑嗬嗬,一身輕鬆。
而周圍的旁觀的人群,更是沸反盈天。
沒人想到,趙都安拿出的“證據”竟然是這個。
他沒有去解釋蘇紅玉之死。
沒有去應對,那精心編織的一條條罪證。
他的應對很簡單,就像一把刀子,割破迷霧,直指核心。
這份攝錄一出,隻畫中王山的話,就足以推翻這起案子的指控。
而周丞話裡話外,若有所指的“暗示”,則將他這位主審官推上了風口浪尖。
“竟然如此……趙緝司對陛下忠心可鑒……令人欽佩!”
“這王山,還有這群所謂證人,當真十足刁民,竟紅口白牙,汙蔑趙使君!”
“周廷尉竟早已見過王山……這……”
議論紛紛,風向也立即扭轉。
隻此一條證據,趙都安今日便倒不了,非但如此,甚至很可能聖眷會更濃。
一句“心中唯有聖人,天地可鑒”誰頂得住?
不過,話說回來,舔到這種程度,美人送到身上都不碰,多少有點……眾人既欽佩又鄙夷。
覺得趙都安屬實有點大病……
“周大人,這個,你如何解釋?”高堂上,袁立似笑非笑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