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
戰艦劈波斬浪,靖王世子負手立在船頭,脖頸間因暮秋而盤了一條花白狐尾紮的圍脖。
輔以與靖王有七分相似的臉孔,於船上那些家室富裕的年輕女子眼中,已算奪目。
“殿下,前頭就是京城來的官船了。”
戰船三層小了一大圈的甲板上,隻立著數道人影,這會一人走來說道。
早於數日前,就關注趙都安行程的徐景隆出現在這裡不是偶然。
今天明麵上,是靖王世子邀請如今湖亭裡諸多年輕男女遊船遊玩,來江中看風景。
整個二層臨時改成了適宜遊戲的擺設,許多士族、富商的子女聚集在一起,本在玩樂。
這會也注意到了異常,紛紛望向前方逼近的官船,低聲議論。
而第一層的甲板上,一名名臨時掌控此船的王府私軍神情凜然,雖未明確擺出對敵姿態,卻儼然已有肅殺的派頭。
“我看到了,”徐景隆冷漠道:
“繼續靠近,本世子要看清那個趙都安的模樣。哼,也教他知道,世子與世子不一樣,徐祖狄在京中軟弱的毫無建樹,但他想登岸,先要過了本世子這關。”
說完,頸間裹著灰白狐裘毛絨禦寒的世子扭頭,望向悄然從倉中走出的裹著灰袍的中年男人,笑道:
“斷水流前輩,稍後煩請您出手了。”
有著這樣一個氣派名字的中年人卻竟是個矮子。
足足矮了徐景隆一個頭,四方臉,大鼻頭,滿是滄桑的臉上眼珠竟是罕見的灰色。
灰袍下略顯敦實的身材看著近乎田間地頭的農夫,腰間不見兵器。
但隻憑“斷水流”三個字,就足以令江湖群雄聞風喪膽。
“世子客氣,我也想見識下,那勝了天海小和尚的供奉有幾分深淺。”中年人淡漠道。
視線卻有如利劍,徑直刺向遠處的官船。
……
……
“靖王世子,徐景隆?”
趙都安吐出這個名字的同時,臉色變得有些微妙。
他對這個名字並不算陌生,最早得知此人,還是當初他與袁立合作,扳倒了刑部侍郎裴楷之。
事畢,貞寶與他一起登天子樓飲酒對談,期間了解到些許女帝在三皇女時期的過去。
其中就包括靖王世子的示愛。
徐景隆與三皇女都是皇室宗親,按照大虞朝的禮法,自然不妥當,但怎麼說呢……翻開史書,宮廷皇室擾亂綱常亦有先例。
趙都安作為立誌欺君罔上的男人,對徐貞觀隻隨口提及了一次,便再沒說過的靖王世子也做過簡單調查。
無論名聲還是能力,外貌,都算貴族子嗣中佼佼者。
是個勁敵。
此番來湖亭監察,他早知曉靖王徐聞一家會前來,卻不曾料到這個被貞寶嫌棄厭惡的家夥,竟急不可耐地貼臉衝鋒。
不等他上岸,就迎了上來。
“他急著死嗎?”趙都安冷笑一聲:“還是覺得能給我個下馬威?”
他有點納悶,這一個個王爺子嗣怎麼都這個德行,徐祖狄如此,徐景隆亦如此。
恩,倘若把當初也找過他麻煩,後來算揭過去的郡主也算上,每個王爺子嗣都觸他黴頭。
老供奉卻感慨道:
“人家也是有備而來啊,瞅見三層徐景隆身旁那個人了麼?”
趙都安目力驚人,隱約瞥見,納悶道:
“難道是哪位不世出的高人?”
老供奉咂咂嘴,吐出幾個字:“武帝城,青山上。”
“他是武仙魁?”趙都安駭然。
“……”海春霖沒好氣瞪了他一眼:
“就你也配天人境的武夫狙擊?不過,此人倒是武仙魁的弟子,恩,上回京城裡你不是對付了個青山下來的年輕人麼?”
“那個柴可樵?”趙都安對那個拎著斧子上門挑釁的貨記憶深刻。
“船上那人,就是柴可樵的大師兄了,踏入世間境多年,如今估摸著也是在世間大圓滿站穩腳跟。”老供奉感慨道:
“此人真名無人知曉,卻有個綽號還算響亮,名為斷水流,武功極為厲害,據說性情怪異,好色卻不沉溺女色,暴虐卻不耽於血腥,行走江湖多年,未嘗一敗……
嗬嗬,這條倒是吹噓居多,但起碼公開在外的武鬥,的確未曾輸過,最多也是打平。不過知道什麼人能打,什麼場合能平局,不也是一種智慧麼?”
斷水流?大師兄?這麼有梗的名字嗎?
等會這人會不會大喊一句:在座的都是垃圾?
趙都安瘋狂吐槽,皺眉道:
“青山上的人?怎麼與靖王攪合在一起?武仙魁難道也投靠八王了?”
老供奉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