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子良說:“你的想象力是春藥,還比真正的春藥更好使,這是使用你腳本後我們語療員的商單,看看用戶們的評價吧,你都不知道你製造了多少力比多。”
他點開APP上的商單評價頁麵,將手機推給王子虛,屏幕上顯示出許多用戶熱情洋溢的好評:
【小哥哥真的太有魅力了叭!跟他聊天我心臟全程狂跳,他說話真的好俏皮,又帥又性感!沒錯,雖然隻有文字,但能感覺到他很性感!不行了我全程尖叫啊啊啊啊!……】
【超讚!小哥哥雖然很年輕,但他竟然!讓我感覺我這個老阿姨變成了小女生有沒有!天呐他真的好會聊……】
【小哥哥知識量真的好磅礴!聽他說話真的好享受啊啊!怎麼能有人這麼會聊天啊啊!……】
【隻用了一句話,我就被他說得渾身都軟了……】
王子虛慢慢滑動著屏幕,似乎想將這些留言悉數刻進記憶裡。
他外表波瀾不驚,但內心卻暗潮湧動——放在幾天之前,他絕難想象,這個世界上會有一群陌生女人,為他的文字瘋狂。
諷刺的是,他無數次想要向文壇證明自己,卻連自己的妻子都取悅不了;但他的一次無心插柳,卻獲得了自己夢寐以求的認可。這簡直比歐亨利的喜劇小說更加令人苦澀——果然喜劇的內核,都是徹頭徹尾的悲劇。
他抬起頭,發現左子良麵色古怪地看著自己:“你笑什麼?”
“我沒有啊?我笑了嗎?”
“你笑了。你自己拿手機看看。”
王子虛拿起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鏡頭裡,他嘴唇抿成一條線,嘴角部分如同魚鉤一般往上偏斜,壓都壓不住。
他笑了,笑得猙獰且難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都不敢想象自己會露出這麼猥瑣的表情。
左子良說:“你彆這樣了,怪嚇人的。平常心就好,不就是幾個好評嗎,以後會越來越多的。我說了,我一眼就看出你能大受歡迎,你的文字能征服女人。”
王子虛站起身,告彆了左子良,走出咖啡店後,他瘋狂地揉搓自己的臉,想把剛才的笑容痕跡搓掉。
“我是一位有誌於諾貝爾文學獎的作者,”王子虛對著車裡的後視鏡說,“我擁有世界級的真知灼見,我站在人類的高度,洞悉人性最深處的東西。”
說完,他平靜了許多,深吸一口氣,終於熨平了胸口的躁動。
因為他洞察人性,所以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利用人性,玩弄人性。沒人比他更懂孤獨的滋味,所以,那些有所求的用戶們,在他眼裡沒有秘密。
他可以將文字變成皮鞭,也可以變成逗貓棒,讓她們渴求,讓她們期待,讓她們的靈魂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
這就是文字擁有的魔力。
也正因為如此,他感覺自己很卑劣。他為自己剛才的暗爽而深深地感到卑劣。
有誌於諾獎的作者,不應該為此沾沾自喜。這是身為文豪應該擁有的自我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