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將手機調出計算器:“你的三千五,再加上我這個月的工資,再加上存款……我們已經存了10萬兩千塊錢了。存款破6位數了!”
王子虛苦笑,妻子回過頭來問他:“你怎麼不開心?”
“我很開心。”
“你最好開心一點,”妻子說,“這三個月,你要一直開心。”
“為什麼?”
“因為我打算備孕了。”
妻子說完,臉紅彤彤的。
王子虛卻感到背後一涼。
“不是說,存到20萬再備孕嗎?”
妻子搖了搖頭:“我們存得太慢了。你年齡也大了,精子質量會慢慢下降,存再多錢,做一次試管就全沒了。而且,我想在28歲之前生,她們說越早生體型恢複得越快。”
王子虛覺得妻子這是杞人憂天,他對自己的精子很有信心,比對自己的寫作能力都有信心。
他說:“我們買車的錢也不夠,還有孕檢、補品、疫苗、月子中心……一大堆等著花錢。”
妻子按著他的手,說:“現在網約車也很方便,暫時不用買車。孕檢有醫保可以用,補品隻買補劑,我又不吃燕窩、海參,一個月大概也就一兩千。你還有稿費,一個月三千,一直攢到生的時候,應該是剛剛好的。”
王子虛聽明白了,妻子這樣小心謹慎的人,之所以忽然鼓起勇氣想要備孕,指望全在他“一個月三千”的稿費上。
但這個稿費數據,其實是有水分的。而且很大。他太想向妻子證明自己,以換取更多不受乾擾的寫作時間,便稍微誇張了一點自己的稿費收入。
實際上,他的收入既做不到穩定一個月三千,也維持不到她生產的時候。他一直覺得左子良給他的這個活計是個短工,賺一筆小錢就該相忘於江湖了。
但牛皮已經吹出去了,並且造成了嚴重後果。它讓妻子的認知產生了一點微小的偏差,正是這一點點偏差,讓她做出了備孕的決定。一個月前王子虛開槍射出的子彈,正中此時他的眉心。
妻子說:“這三個月不要抽煙,也不要喝酒,每天保持好心情,這樣你的精子質量才能好。尤其是不能抽煙,聽到沒?”
他隻能點頭。總不能事到如今才說,自己並沒有那麼多稿費吧?
……
王子虛給左子良打電話的時候,左正摟著公主唱《白天不懂夜的黑》,燈球把光頭照得青一塊紫一塊,像個小燈球。
公主問給你打電話的是誰,他說,我們公司的首席編劇。公主說哇那豈不是文化人?左總你什麼時候帶他過來,讓我們也感受一下文化熏陶?左子良笑著說有我熏陶你還不夠嗎?然後出門接電話。
電話裡,王子虛支支吾吾半天,左子良才聽明白,他是想問能不能提高產能,從兩天寫一篇腳本的速度,提高到一天寫兩篇。
左子良聽後大喜,說,隻要你寫得出來,一天寫10篇我都不攔你,這樣,你如果真能一天寫兩篇,我按每篇300元的價格收你的稿子。
王子虛聽後很震驚,因為他覺得光頭的定價策略太不符合常識。顫抖著嘴唇問他,你不怕我文字質量下降嗎?
左子良聽完笑了,說,所以我是真搞不懂你們這群搞文學的。你們好像活在上個世紀。我怕你質量下降?我要的是總體效能!隻要你的數量增加能把下降的質量覆蓋過去,總體效能不就提升了嗎?
王子虛對於商業並不太懂,左子良乾脆一錘定音地告訴他,你儘管寫,寫多少收多少,隻要質量不是特彆差,都照收不誤。
王子虛低頭,在心裡算帳,一天兩篇,一個月就是60篇,每篇300元,一個月下來,稿費將會高達180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