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子虛的身體徹底撐不住之前,屬於他的兵荒馬亂的一個月終於結束了。
這個月,他聚焦短板,補齊弱項,用挑戰者的姿態,跑出了文學加速度。
一個月,60篇腳本,共15萬字。
端詳著自己電腦文件夾裡整齊排列著的文檔時,王子虛感到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就好像在文明六裡麵用秦始皇錘滿了遠古全奇觀。
15萬字,已經相當於一冊合格的長篇小說的字數。這些腳本從人生的各種角度詮釋著愛情,力比多之道,就在其中。是想象力與美的結晶。
而且即使是自己的作品,在重新審視時,他也會被重新打動。他感覺這些作品毫不遜色近年來國內爆火的那些圖書。他有自信,若把這些腳本集結成冊,完全有出版機會。
可惜,腳本隻是腳本而已,是語療的工具,是一種商品而非藝術品。放在文曖界,它們是煌煌雅樂,國風離騷;放在文學界,它們屬於淫詞豔曲,沒有國和離,隻剩下風騷。
他不無遺憾的想到,那些被這些腳本激發出來的力比多會消退,讀過這些腳本的語療員會老去,這些文本將會塵封在他的電腦磁盤裡,在兩百年的電子運動中,和其他一切數碼信息共殞,就這樣湮沒在曆史中。
而所有這些靈感、才華和想象力,最終凝結成的隻不過是他兩萬元的稿費。
不過他並不後悔。
他打聽過出版行業,沒有名氣的新人出書,能拿到幾千元的版稅,賺個辛苦錢,就已經不錯了。像他這個年紀,又沒有發表過任何作品的作者,隻能自費出版。
站在出版社的角度,能出實體書都已經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了,還想要錢?幾千塊錢結個善緣,就當交個朋友,這已經不錯了。
如果第一次出書,成績意外爆火,分給你的版稅也不會增多,不過下本書可以給你開一個稍微優厚一點的分成比例。但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本書後便無疾而終。因為公眾的注意力有限,分給文學的更少,那樣爆火的奇跡,一年也不過發生一兩次,而一年裡出版的圖書,何止五車。
王子虛給自己占了一卦,得乾卦。潛龍勿用,陽在下也。他想要在這樣走下去,但隻能繼續蟄伏,等待屬於他的機會。
……
發工資的日子,左子良跟王子虛約在了之前碰麵的咖啡廳,說是要當麵把錢給他。
“每次跟你見麵,都跟偷情似的。”咖啡廳裡,左子良捏著水杯喝了一口,指上戒指光芒一閃。
“……”
王子虛很不滿意他這個修辭。如果是偷情,他寧可對象是一位知書達理、紅袖添香的富家小姐,而不是一個以兜售力比多為業務的光頭。
左子良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拍在桌子上,厚厚一遝,還帶著體溫。王子虛做賊似的拿起來,揭開封口,貓著腰衝裡麵掃一眼,全是錢,用手指一碾,“啪啪”地發出一段升階旋律。
把錢塞進兜裡後,王子虛說:“你知道嗎?”
左子良說:“嗯?”
“以前我構思過很多種收稿費的方式。”王子虛說。“但絕對沒有構思到這一種。”
左子良說:“這回叫你出來,其實還有事要跟你講。我考慮了很久,覺得還是請你給我們的語療員講講課比較好。對你的腳本,他們有很多誤讀。另外,你能聽一聽一線語療員的想法,對於你以後寫腳本也有好處。”
左子良說得十分鄭重,好像生怕王子虛不答應。但王子虛內心並不覺得這事有什麼,他並不介意把自己對創作的理解分享給彆人。
他說:“我就是擔心沒什麼時間,每天寫兩個腳本,還是挺耗費精神的。”
左子良道:“那好說,你上一次課可抵兩個腳本,而且每次我都會付你八百塊錢的授課費。”
一聽有錢,王子虛就來興趣了,說,那行啊,可以試試。
左子良笑了,說:“你好像沒加群吧?我推給你,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