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應了文曖老板的要求。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
她隻知道,在看完小王子的腳本之後,她心中的那個念頭越來越清晰:這件事需要做一個了結。
和小王子見麵可能是了結的終點,也有可能變成一個起點。但她管不了。她隻知道,現在迫切地需要去見麵。
就好像《海邊的卡夫卡》裡,中田聰突然覺得自己需要找到“入口之石”。沒有什麼特彆說得清的理由。你隻可以把它理解為天命。
她沒有情緒。哪怕是在威脅要舉報的時候,她也沒有情緒。她隻是理智分析,這個可以給自己增加籌碼,所以她便威脅了。她其實並不想舉報。
但是她需要跟小王子對話。那是一個通向她人生的“入口”的場所。
所以她期待明天。
……
明天到了。
王子虛下班,把手機捂在懷裡,就好像凡卡偷偷捂著要送給爺爺的信。
左子良和葉瀾都給他發了很多消息,一個告訴他不要太緊張,另一個問他要不要看看其他語療員的聊天記錄。
他沒有理他們。他回到院子,先繞過一塊塊狗屎,在健身器材區域的老地方坐下,點燃了一支大豐收,猛猛吸了兩口,沒過肺,輕輕將煙頭貼在長長劍龍尾巴的頂端,煙頭很順滑地吸了上去。
時間到了。
他打開手機,打開文曖app,畫麵上出現了接單申請,他點了確定。
幾乎同時,那邊的消息就發過來了。
秋歌:【你好,我是秋歌。】
他伸手摳字。
【我是小王子。】
【你怎麼證明你是小王子?】
【我無法自證。因為每個人都很容易偽裝成彆人,但很難成為自己。】
【我相信你是小王子了。】
王子虛靠在蹲力器上,輕輕鬆了口氣。
結婚後,很多年很多年,他都沒有跟任何異性產生聯係,更沒有這樣交心談話過。他甚至從不在其他異性麵前展示雄性的一麵,以免惹上麻煩。
秋歌:【用這種方法和你說話,有點抱歉了。但是我想了解你,我想知道你是做什麼的,喜歡吃什麼,梳著什麼發型,穿什麼衣服,讀什麼書。我想接近你的世界。】
小王子:【對不起。這不在我們約定的範疇內。我不能告訴你我是誰。】
秋歌:【那我們這樣聊天還有什麼意義呢?說話,然後離開,遺忘,永遠不見。】
小王子:【你可以從現在開始了解我,從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說完,他想起左子良的話,又補充了一句:
【我也會了解你。從你每一句話裡。】
秋歌:【好,我當真了。我很開心。真的。】
秋歌:【我是個文學混子,我寫一些很矯情、很酸的文字,很容易就拿了高分、受到好評、當做範文,然後登上報紙。人們都期待我寫出更多精彩的文字。】
王子虛的手有點顫抖:【你不是混子。那說明你很優秀。】
秋歌:【我不優秀。隻有我自己知道我是混子。我的汁液每年隻有那麼一兩滴,擠出來,乍看起來很精彩,但是隻有那麼一兩滴。】
王子虛:【那就每年都流一兩滴出來。】
秋歌:【你不鄙夷嗎?你永遠有如此充沛的汁液,不,你不是汁液,你是河流。滔滔不絕。】
王子虛:【我有什麼可鄙夷的?即使是一兩滴,也是你珍貴的東西。】
秋歌:【你很溫柔。光是跟你說話,我的汁液就流出來了。但是很舒服,暖暖的。】
王子虛說:【那很好。我喜歡你是濕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