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冉冉覺得他很癲狂。
王子虛知道他們的想法,正是因為知道,所以心生悲涼。這個民宿店老板的書,都不配放在他的床頭,但他的話放在這巴掌大的西河,就成了金口玉言。
他絲毫不了解王子虛,甚至連他的名字都記不住,估計見了麵也隻會叫他“菜名哥”。可他對他的評價,卻被一群和他共事多年的人奉為圭臬,好像他們是自從沈清風評價過他之後才忽然認識他王子虛的一樣。
這裡麵透著一股巨大的荒誕。
“沈清風的書,跟火車上大爺吹牛有什麼區彆嗎?無非是‘哥吃過見過睡過’,他最大的優點就是他吹牛的時候沒有羞恥感。如果他那算文學,那我在出租車上跟司機聊兩個鐘也算文學,去麗江買兩本旅遊小冊子也算文學。”
郭冉冉冷笑道:“大言不慚,不自量力。”
王子虛道:“大言不慚?我告訴你們為什麼沈清風會說那一番話吧。在他上電視台的前一天,我碰到他了,無意中得罪他了。他第二天便借機在電視台發聲報複。他這人,純屬心胸狹隘。”
上次在府辦的經曆,王子虛本不打算說。換一個彆人,能在府辦力挽狂瀾,給大領導寫上稿,還跟沈清風、寧春宴對上話,怕是第二天就能吹得滿單位人儘皆知。
但是王子虛不會。他不屑於說。那天小小的成就,對於他那五十次諾獎機會毫無幫助,如果形成履曆,都無法寫上一個字。那這有什麼好說的?他的驕傲不在這裡。
更何況,苟局這人幺蛾子挺多。要是他聽到王子虛去過府辦,估計心裡要有想法,指不定會在哪裡為難王子虛。所以王子虛不說。
也正是因為他沒說過,現在陡然透露一兩句,其他人第一反應是不信。所有人都在等他宣布是在開玩笑。
但是他沒有。他巋然不動。郭冉冉仔細盯著王子虛的臉,確認他是認真的,道:
“你沒在搞笑吧?沈清風上哪兒認識你去?你又上哪兒得罪他?你見得著他嗎?”
刁怡雯說:“沈清風在城郊開著民宿,聽說有時候會過去,您是在那兒見到他的?”
宋應廉說:“怎麼可能?他那兒常年爆滿,每次沈清風回來了,都有一堆女粉絲跑來求簽名,他忙得見不著人,我們哪兒見得到?就算能見到,他哪有功夫跟尋常人鬨矛盾?”
郭冉冉說:“是啊,王哥,這不會是你幻想的吧?噗……不好意思,我覺得真挺搞笑的,哈哈哈……”
王子虛搖了搖頭。從懷裡掏出大豐收的盒子,想點根煙,又忍住了。
“你們這些人,依然隻聽得懂‘吃過見過睡過’,把這些當做成功的唯一標度。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沈清風這麼火了。”
眾人聽不懂他的話。
辦公室門被推開,主任許世超探身子進來,看到王子虛,說:
“讓我好找,你原來在這兒啊!”
他轉頭看到屋子裡濟濟一堂,感歎道:“這麼多人?這場景挺稀罕啊!小王你什麼時候也能跟夥計們打成一片了?這得拍下來留念。”
他話說完,才發現室內眾人臉色有點異樣,聲音降低幾分,跟王子虛說:“苟局找你,去他辦公室。”
王子虛問:“不會是說評優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