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種說法?”
“有的。”張瑋點頭,“你很厲害啊,有考慮過參加翡仕的新銳作家征文嗎?”
“翡仕?”
不知怎的,王子虛感覺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翡仕不是個珠寶品牌嗎?”車後排的張曦溪湊過來問道。
張瑋說:“對,是個珠寶品牌。這個品牌方為了彰顯品牌價值,掏錢辦了個文學比賽,最高獎金100萬。”
聽到這個數字,王子虛已經被震住了。後排的張曦溪倒是還好,問道:“這種文學獎是不是銅臭味太重了?”
張瑋扶著方向盤沉吟道:“怎麼說呢,品牌方的出發點肯定是想賺錢,但是如果沒有他們出錢,也辦不起來這麼有吸引力的賽事,他們請的評委可都是業內的大腕,什麼蘇非、雁子山,都是可以爭諾貝爾文學獎的角色。”
張曦溪道:“那聽起來還行哦。他們之前舉辦過嗎?”
“舉辦過,上一屆得獎的是蕭夢吟。”
說到這個名字,王子虛就徹底想起來了。
這不是那個碰瓷的女人獲得的獎嗎?
後排的張曦溪卻瞬間叫了起來:“哇!蕭夢吟,她寫的書很不錯!”
張瑋笑著轉頭:“你不是不愛看文學嗎?”
“她寫的東西很戳心窩!我完全被戳中了!而且她也很敢說,我很喜歡她的性格。話說,最近她是不是很火?”
“對,是很火。”張瑋說,“是因為那個……小王子是吧?”
“對,小王子也火。為什麼那麼火啊?好奇怪哦。”
王子虛靜靜聽著。
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了。
已經是第二次這兩兄妹在自己麵前說自己了。
“王老師,”張瑋轉頭看他,“您真的可以參加一下這個征文,怎麼說呢,這個征文很適合你……你有長篇作品嗎?”
王子虛搖頭:“打算寫,但還沒有。”
“那最好,他們的征文還有半年才截止,”張瑋跟他分析道,“其實像您這樣剛剛嶄露頭角的作者,很難得到出版機會,但讓你靠投稿專職寫作,又太難生活下去。畢竟稿費太少了。所以隻能熬。但是這個文學獎,會圍繞獲獎作者打造一係列出版作品,隻要能入圍決選名單,以後出版機會就不用發愁了。”
王子虛請教道:“人人都可以投稿嗎?有沒有其他的要求?比如字數有沒有要求?”
“沒有,一般獲獎的字數都是十幾二十萬,剛好一本書的分量,因為入圍決選後肯定是可以出版的,所以字數越多越好。”
王子虛了然於心。
一路上,他又跟張瑋請教了不少事情。張瑋搞圖書推廣,對文學圈子裡的事情了如指掌,王子虛跟他聊了一陣,感到受益匪淺。兩人約好了下次見麵的時間。
下車後,張曦溪特地開了車門,邁動著長腿跑過來,氣籲籲地說:“王老師,你光跟我哥加微信,忘了跟我加微信了。”
王子虛有點受寵若驚,道:“不好意思,其實我打算回頭找你哥要你的聯係方式的。”
張曦溪笑道:“不好意思的是我才對,今天我們才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
頓了頓,王子虛又道:“你在南大工作嗎?其實我打算考明年南大的研究生,之後說不定在南大還能碰見。”
“真的嗎?學姐也是硬考上南大的研,留地址,我把我用過的筆記寄給你。”
王子虛連忙道謝。
就是這個馬上以學姐自居的作風,讓他想起了某個學長。
告彆張家兄妹後,王子虛去了寧春宴的飯局,等他到那兒的時候,寧春宴和葉瀾都在燒烤攤等著他。
兩女身材苗條,目光動人。葉瀾紅唇鮮豔,絲襪飽滿;寧春宴腰細可握,長發垂腰,看他來了,都高高舉起啤酒杯。
他眼睛四處張望一陣,尋找著某個人的身影,最終有些失望。
寧春宴促狹地問道:“找誰呢找誰呢?有我們兩個陪著你借酒澆愁還不夠嗎?你還期待誰過來呢?”
葉瀾慵懶地剝開花生放進自己嘴裡:“如果是找左子良,他陪他老婆過生日去了,不能過來。”
王子虛有一刹那有些恍惚,那個人居然有老婆?
但轉念一想,左子良也是那個年紀了,有老婆很正常。
寧春宴道:“陳青蘿回去了。”
王子虛抬頭:“回哪兒去了?”
“回東海去了。”寧春宴說,“我本來打算跟她一起回去的,但她走得太匆忙了,我還想賴兩天。”
王子虛問:“為什麼她走得匆忙?”
“回去忙她發表的事。”寧春宴說。
頓了頓,她又說:“如果不出意外,今年,你們就能在茅盾文學獎名單上看到她。”
葉瀾道:“這麼牛?”
“嗯。很強。”
王子虛低下頭。
這麼多年忙忙碌碌,最近總算取得了一點小進展,可是怎麼覺得,他跟陳青蘿的距離依然沒有縮短呢?
寧春宴低下頭看他的臉:“你剛才真期待陳青蘿也過來啊?怎麼,對她有意思?”
“沒有,我剛才找左子良。”
葉瀾在一旁好奇地問:“對誰有意思啊?”
寧春宴舉杯:“算了算了,不逗他了,那今天大家舉杯,一起,為了我們的朋友王子虛的老婆走了,乾杯!”
葉瀾道:“這有點奇怪吧?”
寧春宴想了想:“好像確實。”
“不用好像。你確實傷到我了。”王子虛說。
寧春宴嘻嘻一笑。她今天和小王子進行了更私人的交流,現在整個人都處於飄飄忽忽的狀態,無論如何嚴肅不起來。她這個狀態最起碼還要持續三天。
當然,她不會知道,自己是被王子虛和小王子聯手合起夥來騙悶了。
寧春宴道:“好好,那我訂正一下,同時也為了王子虛的西河文會頭名;為了我的雜誌順利辦成,舉杯!”
葉瀾也舉杯,斜眼看了眼王子虛,大聲道:“為了我們的公司蒸蒸日上!”
“乾杯!”
眾人齊聲道。
到這裡,王子虛想起了王小波特彆推崇的一句詩:“朝霧初升,落葉飄零/讓我們把美酒滿斟!”
王子虛特地去讀過這首名為《十月之歌》的詩,確實不錯。
金秋十月。對於他來說,十月有著彆的意義。十月一般是諾貝爾文學獎頒獎的月份。
朝霧初升,落葉飄零
讓我們把美酒滿斟!
我們要把這灰色的日子
鍍一鍍金,鍍一鍍金!
秋天確已到來,可是請君少待
隻要少待片該時光
春天就要到來,蒼天就要含笑
世界就要充滿紫羅蘭的芳香!
蔚藍的日子接踵而至
趁它還沒有消逝的日子
我勇敢的朋友,我們要
享樂一場,享樂一場!
……
轉眼秋天來了。
這段時間,王子虛很忙。忙著學習,忙著寫作。
他忙得很少有時間出門看一眼。所以等他有一天出門,突然看到樹上黃葉時,狠狠地呆住了。
他端著騰騰冒熱氣的茶杯,跺了跺發麻的右腳,打開手機,看到“村上春樹再次陪跑”的字樣,頓時知道,又到十月了。
他還剩下49次機會。
(卷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