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顧之意拿指腹一點一點從眼角壓到眼尾,唇角餘留未散的笑。
簡一翰也跟著笑了,“顧之意,分享一下,什麼事兒那麼開心?”
顧之意眼珠子提溜一轉,定在連洲臉上。
連洲冷眉冷目斜睨著她,冷傲中還帶著微妙的憋屈,一種被女流氓拿去了貞操,還申訴無門的憋屈。
“學長,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
她抿了抿嘴,“連洲他會哭的。”
連洲:……
天氣悶熱,腳下草地在冒熱氣,像在蒸桑拿,她的臉蛋紅彤彤,浸濕的眼睛異常雪亮。
傻狗,讓人移不開眼的傻狗。
簡一翰看看連洲,又看看她,“所以,你真的對他耍流氓了?”
顧之意下矢口否認,“我沒有!”
就算有,那也不是故意的。
簡一翰肅容,“上課不認真,老師不在就鬨著玩。”
顧之意登時收斂唇角的笑,兩手不自覺在大腿褲縫輕輕摩挲,“學長,我不笑了。”
“等下第一個叫你們出來表演。”
連洲還未出聲,她就火急火燎地解釋:“學長,他沒有笑,就我……我忍不住,但是我們今天表演不了,連洲他手傷了還沒好。”
“噢?”簡一翰看向連洲,扯嘴,“手傷到哪了?”
連洲垂眼睫微微朝下,對著簡一翰,“手掌。”
他個子比簡一翰略高一些,看人的眼神冷冷淡淡,總給人一種睥睨眾生,誰都不放在眼裡的感覺。
簡一翰:“我看看。”
連洲巋然不動,“謝謝學長關心。”
簡一翰提嘴一笑,慢條斯理道:“我也還沒關心呢,你先不用著急謝,你手要是真受傷了,可以請假,要是來上課就好好上課,彆等著老師說要考試才說手廢了。”
連洲微頓,轉瞬一嗤,拿手摸摸鼻尖,“學長,體育老師沒有說今天要考試。”
這個簡一翰既不是他的老師,也不是他的輔導員,不過是一個破學生會主席,官癮真不小,教訓到他頭上來了。
旁邊的男生跟個偷吃瓜的賊似的,時不時偷瞄一兩眼,看校草和學生會主席,誰拽得過誰。
學生會主席沒有一點實力還真上不去,連洲嘛,純屬靠臉和他爹。
對於吃瓜群眾來說,誰贏不重要,有熱鬨看最好。
簡一翰:“今天要給舞獅隊補充兩名隊員,等會兒每組走一輪,上一次樁。”
顧之意有些急了,“學長,他的手真的傷了,縫針還沒拆呢。”
連洲懶洋洋扯嘴,“就算真要考試,也不是閉卷考試,我手廢了,眼睛沒廢,在邊上學習一下舞獅隊精英們的表演,你總不至於趕我吧?”
簡一翰嘴角噙著笑,“身殘誌堅啊連洲。”
“不敢當,我從來不請假,因為太閒了。”
沒吵起來,吃瓜群眾有些失望,又惦記著待會兒的臨考,收拾心思各自練習了。
起風了,燥熱的空氣被吹散了,天空不知何時變了色,一團團如濃墨的烏雲遮住了太陽。
簡一翰狀似無意,衝著顧之意略一抬下巴,“顧之意,他手受傷,我帶著你上樁,看看你什麼水平。”
顧之意嚇出了一個驚魂,她和連洲是上過樁,樁不高,總共也就四步,可沒拿道具她還磕磕絆絆呢,更何況要拿那麼重的獅頭。
最要命的是,簡一翰要帶她,就必須要摸她的腰。
她拒絕得很乾脆,一點餘地也不留,“學長,我不行,還沒有練到那一步,我們從來沒有拿道具練過,一次都沒有。”
簡一翰沒有放過她,“沒有叫你拿道具,先看你力道怎麼樣,動作規不規範。”
吃瓜群眾注意力又被吸引過來了。
主席挑唯一的一個女生下手,還是一個老是找連洲打情罵俏的女生,這不是擺明了要挑釁校草麼。
風一吹,顧之意汗濕的背涼颼颼的。
她走了兩步,對著草地上的外套踢了一腳。
外套翻了個麵,又軟綿綿癱在草地裡。
好煩,她又不想進舞獅隊。
簡一翰看著她這個孩子氣的動作,忍不住提著嘴角跟過去,緩聲道:“你不用緊張,沒練好也不要緊,反正都要來一輪,第一個沒有對比最輕鬆。”
連洲抱胸貼過來了,壓著眼睫瞅顧之意,話卻是對簡一翰說的,“學長,她不是沒練好,她有病。”
顧之意抬眼,正對他的黑眸,嘴一噘,帶著點點委屈。
簡一翰:“她有病?什麼病?”
連洲頭一轉,唇角一牽,一本正經說:“奧爾森營養不良症,不能碰,一碰就倒。”
簡一翰微頓,爾後忍不住一嗤,看向顧之意。
顧之意點頭如搗蒜,“我就是有這個病。”
連洲下巴衝足球場外陰涼的樹下一點,“你問問體育老師,他知道。”
顧之意:“對,他知道。”
簡一翰看著連洲緩緩點頭,目光一轉,定在顧之意臉上,“就他能碰?”
顧之意唇線陡然一收。
風把汗濕的額發吹乾,順帶著臉上的油膩也吹走了。
連洲接腔:“對,就我能碰。”
烏壓壓的墨色壓頂,熱氣已經吹散得無影無蹤,網格欄外頭的樹在狂舞,草味兒撲鼻。
簡一翰和連洲無聲對視。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顧之意隻好豁出臉皮裝弱智,“學長,連洲他是我親戚,就是奧爾良這種病……親戚免疫。”
連洲對她側目而視,用喉管發聲:“奧爾森——營養不良。”
簡一翰挑眉,“他是你親戚?”
又被親戚的連洲鼻腔一哼,“我不是她親戚。”
綠豆大的雨點滴在顧之意臉頰上,她拿手摸了摸。
好了,下雨了,她的狗運氣又來了。
“對啊,他就是我親戚,我不是和你說我住在親戚家嘛,就是他家,你不知道,我還要給他送飯,不是我想送,是他姐讓我送的。”
連洲眸光一壓,“狗子意,你是我哪門子親戚?”
小梨渦對著他閃爍,帶著赤城,“我本來就是啊。”
連洲:……
他有那麼一瞬間被狗的真誠給騙了,都快要當真了。
綠豆大的雨點變成了花生豆,很快又變成了小石子那麼大,越下越急,砸在頭上臉上有點疼。
顧之意抬眼看天。
“哎呦!”
一滴雨水正好砸在她眼角,她不自覺閉眼,拿手背使勁揉搓兩下。
睜開眼的那一刻,一閃又一黑,什麼東西罩上她的頭,一隻有力臂膀從背後一攏,壓在她的肩膀上,一個帶著熱氣的胸膛緊緊貼著她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