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顧之意被動前進在黑洞洞的世界裡,風雨肆意橫行,足球場裡的男生在呼叫奔跑,宿舍樓上沒關的窗“劈裡啪啦”響動。
運動鞋濕了,很快浸透到裡麵,褲腿也濕了,黏糊糊的貼著腿,
耳邊是他的喘息聲,她辨不清方向,心臟在狂奔,憋得十分難受。
她用了點力道阻止身上的推力,氣喘籲籲地叫:“連洲,我看不見路!”
推力消失了,衣服轉動了兩下,開了一道縫,那張刀鋒破霧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雨很大很大,他手壓著眉,往頭上一抹,頭發翻起,露出完美的發際線,黑亮的眼氳著一層水汽,冷傲消散,眉眼竟帶上了些許溫柔。
他突然彎起了一個清淺的弧度,“看見了?”
她呆愣不語。
心口的那層膜被掀開,她瞞得了誰,瞞不過自己。
親戚不能做了。
她就是喜歡他。
連洲也愣住了,唇線一收,喉結上下滾動,不過一秒就鬆開手,轉頭消失在雨幕裡。
雨後的傍晚,空氣純淨不惹塵埃,天邊鋪著火燒雲。
連洲一個人往北門走,今天沒有叫廖叔過來接,他打算坐地鐵回家。
“連洲。”
他轉過頭,是李若雪,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她一如往常的清冷笑容,“你要回家麼?”
連洲:“對。”
“你怎麼走?”
“地鐵。”
她輕輕一點下巴,“嗯,那我和你去坐地鐵吧,我明天早上沒課,今晚回家住。”
連洲沒說什麼,邁著悠閒步子走自己的路。
路邊小花壇裡的百日草帶著雨水,碧翠欲滴。
李若雪走在裡麵,褲子時不時沾染上一些濕意,她卻渾然不覺,“我聽之意說你給那個很有名的刀影寫稿子,是嗎?”
連洲微頓,“嗯。”
她抬著眼眸看他,“我這幾天我都在看,雖然不知道哪一期是你寫的,但是也太厲害了!”
連洲低笑兩聲,也沒有謙虛上兩句的意思。
她的聲音很真誠,“以前我不看的,真的,這幾天看上癮了,估計以後我要天天追了。”
連洲應得乾巴,“女生一般不喜歡看。”
“但是我喜歡。”
“嗯,難得。”
她神采奕奕,“連洲,我想知道,那個無人機是不是跟玩遙控飛機一樣,就是一個人在操控,隻是操控的界麵會大一些複雜一些?”
連洲:“你這麼說也錯,畢竟無人機起飛到降落都是人為操控,隻是單人操作完成不太可能,指揮,操控,監視多席聯合操控才有可能實現。”
“是啊……那電影裡神秘飛行的AI,以後會不會真的出現呢?”
連洲笑笑,“一切都有可能,AI已經在很多領域使用,連下棋都能打敗人類了,未來飛行有什麼不可能的。”
李若雪:“那我們能控製得了它麼?”
連洲一向不習慣和女生太過親密,下意識避開“我們”這個詞,“既然是人類發明了它,自然要控製得了。”
她輕笑著點頭,“以後有什麼不明白的我可以問你嗎,我真的很喜歡刀影做的視頻,很幽默,一點都不像我想的那種刻板軍事解說。”
連洲不置可否,“我可以把刀影推薦給你。”
反正刀影也不差多這麼一個粉絲。
“行啊,謝謝。”
這一段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李若雪拍火燒雲拍了一分鐘,走到地鐵站用了十分鐘。
地鐵上人多,兩人沒說上什麼話,沒兩站連洲就下車轉站了。
他惦記著回家。
狗子意晚上不練車,說好了回去看他拆線的。
可一直到他拆了線,上了飯桌,還沒見到顧之意的影子。
連念安叫阿姨給顧之意留飯,說她在學生會有事情,晚點才能回來。
連洲一言不發扒飯,吃完就撂筷子上樓去了。
他很不痛快,手被她廢了,拆線這麼重要的事情,竟然比不上學生會那些可辦可不辦的破事。
但是他說不清楚為什麼,心裡惦記得很,今天在雨中抱著她跑的那一段路程,在雨中的那一眼對視,跟中了邪似的,在腦子裡翻滾。拿著水杯下了兩趟樓也沒見到傻狗的半個影子,越見不到他就越惦記,惦記得坐立不安。
最後一次下樓,她竟然關門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竟然還是見不到人!
房門緊閉,連洲問阿姨,阿姨說沒見她起床。
早上一二節有課,她從來沒有逃過課,每天精神抖擻賽過陸良皓,何以今天賴床了?
他敲敲房間門,果然聽見她的聲音。
“阿姨,我先睡一會兒,你吃吧。”
連洲隱隱覺得這個聲音不對,“狗子意,今天不用去學校了?”
“啊,連洲……我請假了。”
“我進去了。”
連洲打開房門,看見一個小腦袋露在被子外頭。
她卷著薄被,嚴嚴實實蓋到了嘴巴,麵色怏怏對著他,“我不舒服……”
連洲:“……”
她很有些委屈,“我肚子痛。”
他走進了些,腰板挺得很直,垂下眼睫一看,那臉色菜青,嘴唇著實有些蒼白。
“是因為昨天淋雨了才痛的?”
顧之意幽幽看著他,“不是,跟那個沒關係。”
跟哪個有關係,她沒說,連洲也猜到了。
“那,怎麼治?”
“治不了?”
“沒有藥?”
顧之意也很絕望,“沒有。”
止痛藥不是隨便吃的,隻能硬挺。
她閉上眼,氣若懸絲,“你快走吧,晚上記得回來看看我死了沒有。”
連洲走不動,“死了——怎麼辦?”
作者有話要說:狗子:我都要痛死了你還問問問,死了就埋!
連洲生無可戀臉:奧爾森營養不良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