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沏了茶,拿了點心上來。
茶香四溢,濃香中帶著點糯香。
沒有長輩在家,唐奕璟並非第一次上門,所以並未有大多約束。
連念安和唐奕璟坐長沙發上,顧之意笑吟吟給唐奕璟倒茶。
“唐哥,這個時候喝茶,不會睡不著吧?”
唐奕璟:“沒事兒,習慣了。”
連念安:“他就隻喝茶,彆的都不喝。”
顧之意笑:“就像姐姐一樣,隻喝咖啡,就算睡覺之前喝也能睡得香。”
連元革不在,才被踹了一腳的連洲象征性地陪聊了幾句,也無甚話說。
顧之意是一個見不得冷場子的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冷待了唐奕璟這個連家未來的姑爺,隻得陪聊又陪喝。
“我也喝茶,今晚要複習,正好提神了。”她端起茶來,抿了一口,口感還好,飽滿濃醇帶著回甘。
唐奕璟:“之意這麼勤奮,拿了獎學金記得請我們吃飯。”
一道目光從顧之意身側瞥了過來。
中式沙發年月久遠,扶手細膩溫潤,一摸上去柔滑似水,冬天到了,阿姨前幾日給沙發墊子和靠背換上了一套淺灰磨毛套,冰涼的木頭才增添了幾分暖意。
顧之意端坐著,笑得矜持,仿佛還帶著些羞怯,“好呀,如果我拿得到的話。”
連念安鋪抓到了連洲那個鄙棄的眼神,帶著迷之微笑問唐奕璟,“唐奕璟,你上大學的時候還會跟女生打架嗎?”
唐奕璟笑了,“我從來沒有和女生打過架。”
“那你的人生一點樂趣都沒有,我是小學以後就沒有和人打過架了,那時候真好玩啊,回到國內我才發現,有些大學生竟然還跟女生吵架,吵架就算了,竟然還敢打架!你說說讓人羨慕嗎?”
唐奕璟不是傻子,對麵就坐著兩個大學生,一人一個單人沙發,顧之意端坐著,連洲長手臂搭在她身後的雕花靠椅上,頗有幾分侵略意味。
“那很有童心了。”
連念安:“童心泛濫了都。”
顧之意嗬嗬傻笑,她可不承認,她是那個“童心泛濫,大學還打架”的人。
連洲:“她要沒有童心,能整天給你使喚?以後誰和你結婚,才知道什麼叫樂趣無窮。”
顧之意垂下頭顱,心中腹誹,她從小打到就沒有跟男生打過架,童心泛濫個鬼,非得摁頭給她對號入座。
幾人把唐奕璟送到院子大門外,揮手告彆。
連念安送唐奕璟去拿車,走出院子,唐奕璟狀是不經意,問:“連洲和之意是不是談戀愛了?”
連念安原地愣住了,“什麼談戀愛了?”
唐奕璟提嘴笑,“不談戀愛怎麼會打架,現在的大學生不至於幼稚到這個程度。”
連念安默了默,擰起眉來,“不是,他們吵架也不是一次兩次,真的是吵到哭的那種,打架也不奇怪啊。”
唐奕璟:“就算打架不奇怪,打了架還黏在一起,那就奇怪了。”
“……你什麼眼神,我一點都看不出來!”
“你回去好好看看。”
此時的頂樓露台,暖黃色橢圓形地燈點亮了黑幕,沾染了露水的風車茉莉在木架子上隨風輕擺。
顧之意搓搓雙臂,坐到那個拐角沙發裡。
背身而立的人發頂上掛著一彎新月。
他轉過頭來,居高臨下俯視著她,“狗子意,你什麼意思?”
顧之意脫掉棉拖,盤腿窩進沙發,抬起眼,“沒什麼意思,姐姐開門的時候我真的嚇到了,我從來沒有和彆人打過架,怎麼會真的踹你呢。”
他手壓著腹部,唇角倨傲,“你咬斷我的手就算了,還踢壞了我五臟六腑。”
兩人無聲對視,不過兩三秒,顧之意唇線拉長,“都咬斷了,你的手怎麼還能摸肚子呢。”
一慣的綿聲細語,跟小姑娘賣萌似的。
連洲原地叉腰。
“你家裡藏了什麼神醫,幫你接上你的手了嗎?”
他唇角動了動。
顧之意瞪著半圓月的眼,在地燈暖黃色的光線裡熠熠生輝,“你可以讓他治好你的肚子呀!”
連住驀地坐下,一雙俊俏眉目對上她,“你再呀一個試試。”
顧之意登時斂容,往後縮了縮。
他比想象中的還要激進,彆說四年,隻怕今晚都熬不過去了。
這個沙發用防曬木做架子,坐墊上光溜溜的,連個抱枕也沒有,定製的銀灰色沙發布料在地燈裡反著光。
顧之意的手有些無處安放。
她抱住自己的腦袋,垂下眼眸,帶著小可憐相,“連洲,我不能談戀愛,我爸說了,大學畢業之前他養著我們,敢談戀愛,就斷了夥食費,等著……餓死。”
這是事實,她卻把自己說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好一會兒,沒有聽到聲響,顧之意慢慢開了一個眼縫,那張端正的眉目在她眼前舒展,唇邊分明掛著一抹笑。
她瞪圓了眼,“真的!”
連洲喉嚨滾出兩聲笑來,“怪不得你們家那麼多光棍了。”
顧之意猛點頭,“就是這樣,我大哥二哥就差一年,他們本科的時候都不能談戀愛,一畢業就被我爸媽催婚,我媽說都賴我爸,要不是他不給我哥他們談戀愛,現在我侄子都有了,到我三哥,我爸還是說一樣的話,我媽就罵……”
連洲挪動屁股貼了過來,顧之意頓時噤聲了。
他貼得很近,低低笑開,“你媽罵得對,你都二十了,法定結婚年齡都到了,他不能這麼管你。”
顧之意張個嘴,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為自己辯駁。
她明明十八歲,才過夠一個季度。
連洲手臂扶上沙發靠背,虛虛環抱著她,“斷了夥食費,我家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