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意動憚不得,半邊肩膀都麻了。
他氣息有些粗,“行不行?”
“當然不行啊……”
一陣靜默,連洲不說話了。
天氣冷,他隻穿了一件打底衣和一件薄款棒球服,透過他的衣擺,顧之意的餘光看見露台角落裡,被阿姨收拾下來的吊蘭堆積在角落,在冬夜裡枯敗著。
她心裡隱隱有些不忍,不忍傷他的心。
“連洲,不是因為你,上一次董義軒說彆墅日租房一年可以賺十幾萬,然後我問我哥裝修房子做日租房,就這樣他們都上崗下線的,讓我繞著賓館走路,要是知道我敢……肯定要在群裡批.鬥我。”
她抬不起眼,看不見他的表情,卻一心想安慰他,“你不知道,我大哥他凶起來的時候特彆嚴厲,特彆可怕,你會被他打的。”
半晌,連洲悶聲問:“那你昨天說的話都不算數了?”
……
視線相撞,杏眼閃爍兩下,小梨渦掛在顧之意唇邊。
他目光一凝,“算數嗎?”
小梨渦閃了閃,“算數。”
連洲繃著唇角,收攏雙臂,懷抱軟玉馨香,帶著兒童沐浴乳的奶香味兒,這個是阿姨喜歡買的沐浴乳,連念安對阿姨的品味諸多詬病,不是這不好用就是那不好用,她浴室裡的東西都是她自己買,顧之意卻一點都不嫌棄,有什麼就用什麼。
“那辛苦你等我了。”
顧之意悶在他懷裡,動了動,鼻腔帶著疑問一聲:“嗯?”
他的手徐徐往上,撫上已經長長的黑馬尾,“辛苦你等我三年,畢業我們就結婚。”
很快,她應了,“好。”
他胸腔鼓動兩下,“你不會吃虧,我一定對你好,不好就讓你哥來打我。”
半晌,顧之意雙手抓上他的棒球服外套,緊緊攥著,“以後我再也不咬你了。”
又是那一股陌生的幸福感,比她小時候得到一件心愛之物的喜悅更甚,比她被S大錄取的喜悅更甚,比她考過了科目二的喜悅更甚。
睥睨眾生的皎皎圓月落了地,環抱著她,摯誠對她許下一生的諾言。
就這麼聽彼此的心跳聲,摟抱著,直到顧之意有些支撐不住了。
她稍稍抬首,“連洲,可以先起來麼,我這樣不太舒服……”
連洲鬆開她,才醒悟過來,她盤著腿弓著背,被他這麼摟抱著姿勢是違反人體工學的。
他鬆懶一聲笑,“早點說,不用和我客氣。”
顧之意垂首,裝模作樣捋捋額前的碎發,“還是要客氣一點的,客氣一點總是不會出錯。”
連洲抹了抹嘴唇下巴,“嗯,客氣一點。”
他拍拍大腿,“狗子意,請你坐到這裡來。”
顧之意:“……”
她的手無意識撈了撈,什麼東西都撈不著,隻好抓著沙發椅背,往後仰頭,咬著唇兩眼飄忽看他。
“怎麼,這樣還不夠客氣?”
顧之意耳朵燙如火燒,“剛才不是說了嗎,現在還不能……”
連洲嘴角揚起一個弧度,“反正都要結婚,坐一下怎麼了。”
“之意。”樓下傳來幾聲叫喚:“之意!你在哪裡?”
顧之意臉色霎時變了。
連洲不為所動,又拍了兩下,抬起下巴,眉目含情,還帶著一股傲然,“請你——快點。”
顧之意站了起來,擰著眉頭,壓低了聲線,“姐姐找我了!”
連洲雲淡風輕說:“找你怎麼了,除了使喚你給她乾活,她能有什麼大事。”
顧之意直愣愣看著他,“噢,那你有什麼大事?”
他怎麼能!這麼!臭!不!要!臉!!
昨天晚上她喝多了,不明不白的,他就敢親她,在他家裡敢進她房間要抱抱,這會兒在姐姐眼皮底下,還敢叫她坐大腿!
反正都要結婚?
反正都要結婚,是不是賓館也不遠了?!
藏不住,藏不住了!
連洲根本就不是會藏著掖著的人,她爸她哥快要知道了!
連洲站了起來,就那麼瞧著她,頗有幾分無可奈何,“走吧,我下去洗個澡。”
顧之意:“?”
他貼近了些,一雙端正眉目含笑對著她,“洗好澡再下去找你。”
“??”
連洲伸出雙臂,被顧之意一個側身躲過了。
她一臉正氣,咬牙切齒壓著嗓音,“連洲,你最好客氣一點,不然——我大哥會打你!”
連洲抿了抿唇線,“打我?”
她點頭,“打你個半身不遂!”
連洲視線往天邊那一輪彎月遊離,很快又回到她臉上,胸腔起伏個不停,“他憑什麼打我個半身不遂?”
“……”
連洲手臂一揚,攬上她的肩膀,一摟,唇邊壓不住的笑,“走。”
親密總是來得猝不及防,前胸貼後背,顧之意迷迷糊糊被動前進,臉龐有如火燒。
他的下巴蹭蹭她的烏發,“你不是說今晚要複習嗎,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