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念安在一樓樓梯口看著顧之意拾級而下。
“你乾嘛去了?”
顧之意做賊心虛,腳下慢了下來,“我上露台上麵去了呀。”
連念安撇唇看著她,“冷嗖嗖的,你去露台做什麼?”
她扣了扣欄杆,“不冷啊,接電話走著走著就上去了。”
連念安定定看她,停頓了好一會兒,方道:“我以為你約連洲上哪裡單挑去了。”
顧之意有點急,“我沒有跟他打架!”
“那你為什麼要踹他?”
她又垂下眼簾去了。
連念安抓上她的手臂,肅容,“連洲對你動手動腳了?”
顧之意馬上否認,“沒有!”
連念安死盯著她,一直把顧之意看得低下了頭顱,才貼著她耳邊低聲說:“我跟你說,你要是和連洲吵架打架,避著那個阿姨。”
“……”
“彆看那個阿姨整天悶嘴,一個屁都不放,她是連洲她媽的人,打小報告一級小能手,要是讓她看見,他媽肯定第一時間知道,他媽這個人,清高得很,誰都看不上。”
顧之意呆呆愣愣,一句話沒有。
連念安推她一把,“聽懂了沒有?”
她懵懵懂懂“哦”了一聲。
怪不得姐姐不怎麼待見阿姨了,阿姨買的東西她都嫌棄,能不用就不用,原來還有這一層關係。
連洲他媽以前是挺出名的明星,用連洲的話說,有錢有名,人肯定很好看,清高一點也不出奇。她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明星,見過最紅的也不過是騰飛影那樣的網紅,這麼想起來,連洲他媽還挺遙遠的一個形象。
但,她是連洲親媽,是他最親近的人。
轉念一想,才哪兒到哪兒,一年半載估計也見不著她,顧之意回到房間,上個衛生間出來,很快把他媽甩到腦後去了。
眼下要緊的是連洲要和她一起複習啊!
昨天晚上失眠,今天帶著宿醉在自習室看了一天書,效率極其差,這會兒腦袋嗡嗡作響,哪裡還看得下去。
她給連洲發了一條微信。
【連洲,今晚不複習了,我要睡覺了。】
等了一會兒,也沒有見他回複,顧之意心裡惦記著,闔上眼又時不時翻手機出來看看。
她總覺得連洲沒有那麼好打發,他不回複,必定還要找她的。
果然,大約不到十分鐘,門外傳來腳步聲,爾後,壓著力道的敲門聲響起。
像暗號一般,顧之意心跳加速了。
很快,門被打開,連洲那張刀鋒破雲的臉出現了。
他反手關上門,走到床邊,顧之意已經肅著臉站了起來。
連洲唇邊勾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黑眸仿佛也帶上些矜重,“這麼客氣,還站起來迎接我。”
顧之意垂首,腳尖輕輕踢了踢素色的墨藍色床單,“我昨晚沒睡好,今晚就不複習了。”
含羞帶怯的模樣消退了她話裡頭的驅趕意味,更像是說:我不敢麵對你,你還是先回去,給我留點臉吧。
連洲點頭,“沒睡夠就睡吧,明天精神好了再複習,反正後天才考試。”
顧之意忍不住抬眸,提醒:“明天下午考高技術武器。”
連洲不甚在意,“開卷考,你擔心什麼。”
“那也是要擔心的。”
許開南放言,本來要閉卷考試的,經研究決定,最後一次開卷,下個學期就閉卷了,顧之意懷疑許開南每一次都這麼嚇唬人。
連洲抬起下巴,“明天跟我坐,我罩著你。”
這副裝逼樣,顧之意忍不住彎了唇。
兩人視線交彙再交彙,顧之意站不住了,往連洲最遠的床邊坐下,“謝謝大佬,可以回去睡覺了。”
連洲閒散步子繞過床尾,走到她身邊,捏著灰色家居褲褲腿,蹲下了,“不急,我下來給你說晚安,還沒說呢。”
顧之意雙手抱膝,埋首低低地笑,“不用非得跑下來,你可以打電話說呀。”
床頭上一副幾何抽象畫,旁邊是兩盞複古褶皺小壁燈,她隻開了一盞,細瞧之下,素色的床單一絲絲細磨毛絨,在暖黃色調的壁燈仿佛覆上了一層溫柔的光。
“這麼近,當然是當麵說。”
顧之意偏個腦袋,杏眼撲閃對著他,等了好一會兒,卻是等不來那一句“晚安”。
她又偏過腦袋,輕聲催促:“說呀!”
他開口了,“狗子意,你這個睡衣也是你媽買的?”
顧之意登時抬首,鬆開雙臂,放平雙膝,扯了扯身上的紅心棉睡衣,“不是啊,這是我自己買的。”
知道他肯定沒有什麼好話,她搶先為自己辯駁,“這個是我和肖晴一起在網上買的,同款不同顏色,買回來才發現,隔壁宿舍有個女生也穿我這個睡衣,同款同顏色,說明這個睡衣就是好看,好看才會這麼多人買。”
他要敢說不好看,就是他眼光有問題。
連洲淡淡一聲:“不好看。”
顧之意吸一口氣,斜他,“你的好看。”
連洲伸手,拉開被子,“睡覺,這麼多心,看得我頭暈,我給你買兩套能看的。”
顧之意:……
都難看到讓他惡心頭暈,要把她塞進被子裡的地步了麼?
還是裝著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
連洲提著被子,抬起下巴示意她。
顧之意不得不用手肘撐著床,雙腿伸進那個被子洞裡,僵硬躺了下去。
他稍稍俯身,“明天早上記得等我,我跟你坐地鐵去學校。”
“我七點就起床了,你有那麼早嗎?”
現在已經沒有課,她打算早起去學校複習,這段時間天氣冷了,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開電動車,來回都是擠地鐵,時間比開電動車要久一些。
連洲點頭:“嗯。”
小梨渦閃現,“行吧。”
連洲手一伸,輕輕“嗒”一聲,房間霎時陷入黑暗,隻有窗前餘留一團灰蒙蒙的光,透過未拉完的遮光簾,隱約可見院子裡那一棵石榴樹。
顧之意看見昏暗中,一雙眸子對著她,如夜間深泉,潺潺冒光。
她預感會發生什麼,但她避無可避。
伴隨一個氣聲,他唇線拉扯,爾後一個俯首,壓了下去,輕咬住了她唇瓣,吮了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