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位女同事扭著脖子直愣愣看著餐廳大門口,搖晃手臂,“看看看,連洲啊!”
眾人往她視線的方向看去。
一身簡約襯衣西褲的男人卓爾不凡,手裡什麼都沒拿,和一個休閒裝扮的男子信步往裡走。
他視線隨意一掃,定住了,爾後扭臉和身旁的男子說了兩句話,兩人一起往她們這一桌走來。
“他來了他來了!”
“活的啊!”
一個大姐低聲提醒:“淡定!人家有小姑奶奶。”
顧之意一臉呆滯。
莫竟迪率先出聲打招呼,“連總,晚上好。”
其餘眾人紛紛問好:“連總好。”
連洲頷首,“你們好,都是樂動的同事吧?”
那位年紀稍大的大姐笑,給他讓出位置來,“是的,我們今晚小組聚餐,連總跟我們喝一杯。”
眾人動了起來,紛紛挪動,要給他們騰出位置。
連洲擺手,“下次吧,今晚有朋友,下次我請客。”
“好啊!那先謝過連總了。”
連洲看向顧之意,“小顧,你過來。”
顧之意摸了摸挎包,稱呼也沒叫,沒頭沒腦一聲:“我得澆花了。”
眾人皆看著她。
她自覺失語,唇角輕顫,“連總,不好意思,我有點事情……我得,我得先走了。”
連洲下巴微抬,好整以暇看著她。
莫竟迪笑著給她解圍,“連總,顧之意平時工作很認真的,但是她喝了點酒,你一說要談工作,她就緊張。”
連洲點頭,“我不和她談工作,我和她談澆花。”
顧之意腦袋一熱,一個氣聲,“噢,謝謝連總。”
這牛頭不對馬嘴的“謝謝”,眾人更是莫名其妙了。
她也沒喝多少,見到帥氣總裁就語無倫次了?
連洲斂著神色掏兜,“你出來。”
身旁的男子笑道:“連洲,彆嚇唬人。”
顧之意抿著唇角看他,最後還是拿起挎包跟隨他們走了。
待他們進了包廂,幾人收回視線。
“怎麼回事?”
有人欲言又止,“這……不會是傳說中的潛規則吧?”
“不是吧,太明目張膽了,之意都嚇傻了吧,什麼深情大少爺,忘不掉初戀情人,都是假的吧?”
“都是人設!”
莫竟迪哼笑,“百億負債,我看他敢!”
包廂裡,連洲給兩人做了介紹。
男人叫魏平,以前和連洲算是師兄弟,同為孫運揚弟子,隻是魏平要比連洲大上幾歲,他是研究生畢業才進的軍工研究所,現在已經三十出頭了。
顧之意很客氣,“魏哥。”
魏平是個技術男,人挺實在,笑問:“我搞不懂,你到底姓苟還是姓顧?”
她笑笑,“我爸姓苟,他說女孩姓苟不好聽,所以我跟我媽姓顧。”
魏平:“怪不得,我看過你照片,還一直以為你姓苟。”
連洲看著她,低笑一聲,“姓顧她也是狗子。”
顧之意唇邊的笑一收,未搭理他。
上了菜,連洲沒怎麼動筷子。
他臉上隱有疲意,“培養一個人不容易,你也走,孫老頭更沒有盼頭了。”
魏平默了默,“所裡年年有新人,我算什麼,他也要退休了。”
連洲和他碰杯,抿了一口,眉頭微擰,“外頭給你多少錢?”
魏平扯嘴笑,“也就那樣,就是有個買房的盼頭,我女朋友在北京等我,奔三了,實在等不起啊,那點安家費有什麼用,我們又不是富二代。”
連洲舉杯自酌,不言語。
“和平年代嘛,先顧好自己總沒錯,財務不自由談什麼理想,”魏平笑了兩聲,自我解嘲,“我也沒有什麼大誌,要是我在北京有一套房,我都不願意出來。”
“老頭不留我,他說想走的人留不住,不用白費勁,”他舉杯,嘴角泛起苦笑,“但是他忘記了,當初他留你的時候我都看得見。”
連洲沉聲笑,拿起酒杯,“他留我,因為他知道我和他一樣,我們不稀罕北京的房子。”
魏平麵色一僵,“對,我們不一樣,你們有夢想,我想有,但我不敢有。”
顧之意垂下眼簾,沒有動作。
魏平:“顧之意,我們碰一杯。”
顧之意這才端起杯子,輕輕一碰,卻刻意避開了連洲的酒杯。
瓷器相碰,餘音未了,顧之意已經一飲而儘。
魏平:“女中豪傑啊,連洲天生就適合做軍工,他還會回去,希望你多支持他。”
她站了起來,唇上肌肉異常艱澀,“魏哥,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你在S市好好玩。”
這家餐廳玻璃門異常笨重,她咬緊牙還是推不開,挎包鏈條掉到手臂上,一下一下拍打她的小腿肚。
顧之意簡直要氣哭了。
一雙手臂推開玻璃門,白色袖子白得晃眼。
顧之意腳下飛快。
他緊緊跟隨著她,手一抓,很快又被她掙脫開了。
華燈初上,商場幕牆炫彩無比,廣場正中央的幾隻憨象翹著大鼻子,幾個穿滑輪的孩子嬉笑著,在人群中愜意穿梭。
他在最大的那頭大象麵前拉住她,“你跑什麼,去澆花?”
顧之意咬著腮幫子,牙齒在打顫,憋了半天,才冷聲:“關你什麼事。”
連洲眸光微動,手下了勁兒,“你喝酒了,我跟你去。”
她一字一頓,“你,走,開!”
連洲視線往如織車流遊走,籲了一口氣,很快又回到她臉上,“不要這樣跟我說話,不關我的事,你為什麼偷留我的照片,藏在床墊下麵……”
他頓住了,原地叉腰,臉上不可思議的神色,“你——要打我?”
顧之意巴掌收縮,杏眼睜成了半圓月,死死盯著他,“就要打你怎麼了,你要是再騷擾我,我報警抓你!”
連洲:“……”
那咬牙切齒的勁兒,就差扛起隔開大馬路的圓墩子和大鐵鏈子,一把掄死他了。
天氣悶熱,他背上出了一層汗,襯衣貼著背,難受得很,一個半大的小孩,劃著滑輪橫衝直撞,堪堪貼著他的胳膊,與他擦肩而過。
他到嘴邊的粗口未來得及說,眨眼的工夫,那小子就飛遠了,消失在喧鬨人群裡。
他解開襯衣袖口的扣子,三兩下往上卷,兩眼又回到她臉上,“今天就說清楚,我怎麼你了,當初是誰拉黑誰,是誰換了電話,是誰說過的話不認賬?”
顧之意連連冷哼,眼裡淬著冰,“是誰說過的話不認賬,不是你嗎?你有夢想,你有錢你有才你有人欣賞!你去追啊!”
“你去你去!你回來招惹我做什麼?”她一步,兩步,逼視他,“你上天上老死了,我還在地球上死等著你,連洲,你做夢,做你的太空夢!”
兩人貼得很近,視線糾纏,連洲不動,她也不眨眼。
他看見那雙晶亮雙眸裡藏著兩個他,緊抿的唇線有了鬆動。
突然,地燈一閃,幾股水柱同時奔湧而出。
她猝不及防嚇了一跳,慘白一張臉就往他懷裡撲。
水柱在跳舞,前後左右,未來得及歇一口氣,兩人全身都濕了。
小屁孩兒歡欣鼓舞,奔向白花花噴泉,抓著調皮的水柱玩,大人們不願意濕身,在外麵嚎叫。
顧之意從驚魂中醒來,像絕望了一般,悲慟萬分,一屁股坐下,在白花花的水柱裡狂飆眼淚。
水柱跳更起勁了,她甚至不用擦眼淚。
連洲也濕透了,他蹲下身子,褲子粘著腿,繃得緊緊的。
他貼過去,“太空哪裡說上就能上,我就算要上也要帶著你上,以前你才十八,我不能帶你,現在你大了,肯定要跟著我。”
顧之意手肘一推,“走開!”
他抹了一把臉,伸出雙臂,輕輕摟著她,“起來,坐在噴泉下麵,會被電死的。”
作者有話要說:大肥章有沒有?
哈哈哈,明天,該有的都會有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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