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洗一輩子也還不了債。”
連念安冷嗤，“等爸出來一起洗，等逸逸長大一起洗,世世代代,總有還完的一天！”
顧之意垂下頭顱去，扯了扯背包帶子。
連洲舔嘴笑，搭上連念安肩膀,“走，找個地方坐坐。”
連念安不領情,“我跟你坐什麼坐,有人在包廂等我。”
連洲推著她往後拐，“走吧，這裡的老板是我朋友，你要想洗盤子我可以給你介紹。”
連念安冷眼瞅著他。
連洲揚唇笑了,“洗什麼盤子，我叫他給你們免單。”
他順手摸上顧之意後腦勺，往下一壓,“傻狗不會叫人了。”
這一問仿佛摁下了暫停鍵。
直到連洲從她腕口處抽出她的羽絨服，顧之意才醒神一般,叫了一聲“姐姐”。
連念安不過輕撇一下嘴角,很快就移開眼了，“嗯。”
連洲一手搭著連念安,一手摟著顧之意,熟門熟路往走道最裡麵的黑色磨砂玻璃門走，裡麵是一間小的休息室。要密碼才能進去。
董義軒從包廂裡出來，尋思著這兩人這麼久還沒吵完，這一頓飯得磨蹭到什麼時候才吃,就看見連洲擁著兩個女人往他的休息室走，一個背影都很時髦的女人，一個顧之意。
他偏著頭對那個女人說著什麼，唇邊隱約帶笑。
董義軒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生之年竟能看見這一幕，冷傲如連洲，竟然也有左擁右抱的一天？！
休息室不大，一長一短兩個沙發一張茶幾，就占滿了地方。
連念安坐單人沙發，連洲和顧之意坐一起。
玻璃門一關，隔開了餐廳的喧囂。
連洲一道眸光往後一撇，眼睫上下掃，“狗子意，你包裡裝了多少錢？”
“呃？”因為窘促，她睜成半圓月的眼帶著呆萌。
連洲無聲扯唇，“夠上太空嗎？”
顧之意鼻頭一皺，“不夠。”
“那你怎麼不舍得放下？背那麼緊，我以為路費都準備好了。”
顧之意眼睫一掀，眼珠子朝他快速一拋，這個時候還有閒心開這種玩笑，她一點都不想笑，一點也不。
連洲無聲啞笑，伸手給她拿下背包，拿在手裡掂了掂，撇著唇看她，“就這點包裹怎麼私奔？”
連念安往沙發靠背上一仰，“連洲你能要點臉嗎，你一個男的帶人私奔還要人家給你出錢，怪不得她家裡人瞧不上你。”
顧之意彆過臉，視線又低到黑色地板上了。
連洲：“我沒讓她出錢，她包裡沒什麼值錢東西，以前在外麵家住的時候，翻遍包裡也就十一塊錢，我指望她還不如指望你。”
連念安：“你彆指望我，以後我不管你了，懶得管。”
連洲緩緩點頭，“我都這樣大了，自己在外麵幾年，早就和你說過，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他話頭一轉，“要不，你管管狗子意。”
世界突然的安靜。
連念安往肥大的綠植葉子上搓了搓，嘴邊掛著淡漠的笑，“我管她做什麼，她家裡那麼多人，我管得著？”
連洲抓上顧之意的手，往自己大腿上摩挲，提著唇角笑得坦蕩，“當然管得著，以前你都能管，以後她是你弟媳婦，為什麼不能管。”
連念安鼻腔一哼，沒眼看了。
顧之意要掙脫他的束縛，掙脫不開，趁著連念安仰臉看天花板的工夫，上了另一隻手，往他的小手臂上一掐。
連洲巋然不動。
“姐，你看看她。”
連念安落下目光去。
顧之意瞬間老實得像隻小鵪鶉。
連念安有些哭笑不得，“我看她做什麼？”
連洲把人往自己身上拉扯，換了一隻手抓她，另一隻把她攬入懷裡，“你好好看看她，我沒有給她磨皮，她自己變白了。”
連念安：“……”
“像不像換了一張皮？”
顧之意：……
她很想死。
“本來想去看看你和姐夫，可她回九裡青上班了，最近也沒有假期，難得今天碰上……”
他垂下眼睫看顧之意，抿了抿唇，“我有點激動。”
連念安：“……”
顧之意：“……”
他突然鬆開顧之意，拍拍大腿，站了起來，“我去讓老板給我們安排個小包廂，點好菜，你們敘敘舊。”
連念安十分無語，“我今天跟人約了，現在她們一直在催我呢，我跟你們吃什麼飯。”
連洲不管不顧出去了。
他這一走，小休息室裡的空氣好像凝固了。
顧之意無力扯唇笑笑，“姐姐，你今天是和朋友吃飯嗎？”
連念安看著她，淡“嗯”一聲。
顧之意乾巴巴問：“是以前那幫姐妹吧？”
“對。”
顧之意往前挪了一些，“姐姐，寶貝在家誰帶呀？”
“阿姨。”
“那姐夫呢？”
“他也在家。”
“噢。”
話說到這兒再往下就有些艱澀了。
兩人都沉默起來，空氣彌漫著讓人窒息的困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