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念安開口了,“之意,你家裡人不同意你和連洲在一起?”
顧之意快速搖頭,“沒有啊。”
“沒有?沒有怎麼把你叫回家裡去了,沒有你還用得著跟連洲私奔?”
顧之意頓了頓,“私奔……都是玩笑話,我爸說了,等連叔出來,還有連洲媽媽回來,他們同意了他就沒什麼……”
連念安:“那還是不同意啊,至少現在不同意。”
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垂下眼去,不出聲了。
連念安稍稍傾身朝向她,“我知道,我們家現在比不上你們家了,連洲肩上的擔子很重很重,但我想跟你說,這些不是連洲的錯,十萬個也難挑出一個像他這樣的來,就算我們連承沒有了,他去到哪裡,都一樣招女孩喜歡。”
“你們家挑剔他,找彆的女婿,以後我看你哭不哭。”
又是一頓靜默。
她抬起眸子,“姐姐,我和連洲分開過一次,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和他都不會再分開了。”
連念安默了默,“那傷一次為什麼分開,也是你家不同意?”
她不出聲。
“你家不同意,連我家都不能來往了,叫你和我們都斷了?”
顧之意訥訥道:“不是的。”
“那你為什麼不理我,也不理我爸了,行李還讓你哥來搬,難道住了那麼久,來道一聲彆都不行了?”
她唇角動了動,終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顧之意知道,連念安和連元革會對她幾年前那個不成熟的冷處理心有芥蒂,但連念安說出這些話,仍是一字一句都敲打在她的心臟上。
“你要是想和連洲在一起,我倒無所謂,畢竟,我跟他不同一個媽,他要跟誰好,到最後,輪不上我管,但是我爸和他媽……”
顧之意抬眼,眸子蒙上了一層霧,喚她一聲:“姐姐,你彆這麼說……”
連念安不說了。
“當初是我做得不對,連洲走了,我不敢進家裡去……”
“為什麼不敢?”
她快速眨巴眼睛,試圖把眼裡的淚水給壓回去,“爺爺過世的時候,阿姨跟我說……家裡辦喪事,對我不好,讓我不去家裡住了,她收拾好我的東西,開學給我送到學校去。”
連念安微滯,“阿姨這麼跟你說的?”
她食指抵在鼻下,小聲吸吸鼻子,“嗯,連洲走的時候,我去過,沒有敢進去。”
“你沒和連洲說?”
“沒有。”
連念安默了一會兒,“他現在知道了嗎?”
顧之意輕輕搖頭,“他不知道。”
連念安忽地發笑,“你不跟他說,為什麼跟我說?”
“我不想讓你討厭我……”顧之意扣自己的指甲殼,喃喃道:“我做錯了,但是還是想讓你和連叔原諒我,雖然這不是理由……就是,減輕我自己的心理負擔。”
連念安那些話,她的確有些承受不住,私心裡,她還是想讓姐姐和連叔重新接納她。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連洲?”
她微頓了頓,下意識抓上自己的外套,“連洲,他不怪我的啊。”
他不計較,他很堅定,不管以前發生什麼事,他都沒有放棄她。
跟著他,她根本就沒有一點心理負擔。
連洲打開玻璃門,眸光在兩人之間來回一掃,連念安沒有什麼情緒,顧之意仍是憋屈的小媳婦相。
他走過去,拎起她的背包,“走吧,他們都在等你。”
連念安:“什麼意思,不是說跟我吃飯?”
連洲扭個臉,不以為意,“不是有人在催你,你不跟我們吃嗎?”
“……”
連洲笑,“下次吧,下次去家裡吃。”
飯桌上很熱鬨,董義軒陸良皓都帶了女朋友,還有兩個校友,是以前和董義軒一起開賓館的學長,席間談笑風生。
顧之意有些心不在焉。
董義軒揶揄道:“怎麼回事,你們這算是和好了還是沒和好,連洲不都跑九裡青去當上門女婿了嗎?”
陸良皓:“我看是硬當吧,硬當,不給當就賴著不走。”
“反正是親戚,能趕彆人不能趕他。”
連洲左手手臂就放在顧之意身後,唇邊總是噙著一抹怡然自得的笑,時不時摸摸她的卷毛,對這些擠兌話聽而不聞。
對啊,親戚多便利,親上加親多好。
厚著臉皮,苟家也不能趕他,狗子和姐姐又有情意在,過段時間,帶她去見見自己的父親,再跟他媽說一聲,他和她的事情差不多能定下來了,到時候開口,把她從九裡青帶回來,老苟總不能攔著了。
他沒怎麼喝酒,說應酬喝怕了,放下筷子,就說要帶顧之意走。
董義軒攔他,皮笑肉不笑的,“至於這麼心急,能不能矜持一點。”
顧之意臉有些熱,端起水杯裝模作樣抿了幾口,用行動表示自己一點都不急。
陸良皓:“行了,人家都多久沒見了,連洲惦記這麼多年,才把親戚騙到手,你體諒一下。”
董義軒不依不饒,“我們呢,我們他就不放在眼裡,都多久沒見了,吃個飯兩人去我休息室磨蹭半個多小時不出來,我也沒裝攝像頭,也不知道做了什麼。”
“彆廢話,我姐在呢,我還得去找她。”
他又拍拍顧之意後腦勺。
顧之意這才慢騰騰起了身,和眾人道彆,跟隨他走了出去。
連洲掏出車鑰匙給她,徑直往下走。
S市的天氣還不算冷,往室外一走,夜風帶著些許涼意,喚醒了臉上的皮膚。
顧之意亦步亦趨跟著他,“連洲,不找姐姐了嗎?”
連洲黑眸定在她臉上,“找她做什麼,聊得還不夠?”
他垂首,拿手搓搓鼻尖,低啞一笑,“走吧,回家給你看我給你的聘禮,當初給你洗過一次,沒想到這麼多年,才能穿上。”
“……找到了?”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