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男人淡淡一聲:“對。”
“好巧啊,我們也坐這裡,待會兒下車你去哪裡,我們一起打的吧,反正正好四個人。”
顧之意肩膀動了一下,眼睛睜開了。
明明他帶著女伴,還問他“你”而不是“你們”,她就那麼沒有存在感麼?
連洲:“不用。”
一頓沉默。
大概這短促的兩個字有些太沒風度,女孩訕笑著,“不用嗎,我就想著四個人拚一下車,免得擠大巴了。”
他麵無表情點個頭,不搭理了。
流蘇毛衣隻好把臉扭回去了。
就這一來一往兩句話,顧之意睡意全無,翻了個身,探個腦袋越過連洲看到過道對麵,果然看見那個香芋色流蘇毛衣。
過了一會兒,流蘇毛衣大概恢複了過來,回過頭,開始和後麵的女孩聊天,她們說話聲不大,就是一般年輕女孩的話題,北京好吃的好玩的,去了找哪個朋友之類的,偶爾幾聲低笑。
顧之意不知怎麼的,來了精神,睜著眼聽她們說話。
過了一會兒,連洲鼻腔衝出一個氣聲,“還不睡?”
顧之意:“……”
她隻好閉上眼睛假寐。
“哎,你好,可以再幫我們拍兩張照片嗎?”
連洲沒有接,聲音卻冷了幾度,“請你們保持安靜,不然我可以投訴你們。”
女孩愣住了。
他下巴朝顧之意一點,“她要睡覺。”
“噢……好的。”
這下,總算安靜了。
他闔上眼,如老翁入定一般。
顧之意卻開始動了,動個不停。
連洲頭稍稍一轉,開了一條眼縫看她,“怎麼了?”
顧之意幽幽一歎,“我睡不著。”
連洲捏捏眉心,喉結上下滑動,“我早該投訴她們。”
“……”
那也不至於。
下了機,拿行李的地方涼了好幾度,顧之意套上了羽絨服,連洲依然是一身西裝,長身鶴立,站在人群外。
“把拉鏈拉起來。”
顧之意把手伸進兜裡,敞著羽絨服,“不用。”
連洲微微擰眉,手伸過去了,“你不是冷?”
她往邊上一躲,“這會兒不冷了。”
顧之意迷迷糊糊睡了小半個小時,眼皮帶著未眠的乾澀,眼下那兩個女孩就站在幾米開外,身上這件黑色羽絨服太醜了,拉上拉鏈,不用想也知道,她就是個土村姑。
連洲拿眼睨她。
顧之意鼻子皺了皺,“我就是不冷。”
連洲拿了行李,拉杆拉起來,才要走。
顧之意挽上他胳膊,“連洲,我要坐。”
連洲微頓,轉瞬低低笑開了,“就這幾步路,你還要坐?”
她睜著杏眼,“嗯,我累了,走不動。”
“行,”他撇唇,“但是拉鏈先拉起來。”
她臉上現了扭捏之色,“拉拉鏈很醜……”
話音未落,連洲蹲下身子,給她攏上羽絨服衣擺,利索一拉,給她拉到脖子下,還不夠,把她帽子兜臉蓋下去,帽繩一扯,打了個結。
顧之意呆滯看著他。
連洲勾唇總結,“是醜一點,我忍了。”
“……”
顧之意像個笨拙的企鵝,把羽絨服往上扯了又扯,總算是坐上了行李箱。
他遊刃有餘,走起路來帶風。
她清清嗓子,“連洲,你出差的時候是不是經常有人和你搭訕?”
連洲:“不經常。”
她頓了頓,悶聲說:“我不喜歡你經常出差。”
連洲腳下微頓。
“我也不喜歡你老是應酬喝酒,這樣傷身體,而且,我又不能天天跟著你。”她頭靠上拉杆,喃喃道:“跟著你也生氣。”
他扭過臉來,低著眼睫,“我也不喜歡,等我爸出來,公司還給他,你跟著我回軍工研究所。”
她一瞬不瞬看著他,“我怎麼跟你回去?”
“家屬會有安排,你那工作也有合適的崗位。”
聽到“家屬”兩字,顧之意有些飄飄然,抓著拉杆,兩眼亮晶晶看著他,“連洲,你知道嗎,有一些人屬於冬季,有一些人屬於夏季,我覺得我屬於夏天,冬天.衣服顏色太深了,我就沒有那麼好看,夏天穿裙子,我就很好看。”
連洲勾唇聽著,抓拉杆箱的手指頭輕輕點動。
傻狗就是傻狗,讓她跟著她也不想想她爸媽哥哥那裡怎麼交代,隻怕把她拐到天涯海角,她都傻乎乎跟著去了。
“你覺得嗎?”
他點頭,“覺得,那我呢,我屬於什麼季節?”
顧之意抿著小梨渦,想了想,“你屬於春夏秋冬。”
連洲唇線拉扯的弧度更長了。
“一年四季都不敢挑剔你,你什麼時候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