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淼整個人都是懵的。
看著新出爐的戶口本和房產證,半天沒回過神。
不論是大盛,還是原主的記憶,都在告訴她,有屬於自己的房產對女子有多麼重要。
在大盛,待字閨中的姑娘們極少有私產,即使是備受寵愛的嫡妹。
太太隻此一女,對她何等疼愛,也不過在珠寶華服上有求必應,嫡妹想在定親前拿鋪子練手,太太無論如何都沒答應。
不僅如此,還狠狠訓斥她失了貴女風範。
又比如那位名滿京城的點金勝手霍姑娘,父母雙亡後她不懼族中施壓,以未婚女子的身保住了偌大家業,金香樓不僅沒有敗落,還在她手裡更上一層樓。
可旁人不會看到她的辛苦與魄力,反倒處處編排她狼子野心,想謀奪幼弟的家產。
女子拋頭露麵,置辦產業在宿淼心裡,一直是一件特彆不得了的事。
而這個世界對女子限製雖然沒那麼多,可所有人日子都不好過。
官員家庭和普通人家一日三餐上並無太大區彆。
她查過,宿爸爸的官職相當於大盛的正三品,最不濟也能授安遠將軍。
在大盛,便是武將不如文官底蘊深厚,家底也比不得世家,但該有的排場還是有,奴仆成群,穿金戴銀,大魚大肉。跟食不果腹的小老百姓完全不同。
可在這兒,宿爸一個當官的,分到的房子尚不如她從前的院子大。
更彆提好些一家十幾口都住在狹窄的筒子樓裡,足見這個世界很多東西都緊缺,房子尤甚。
可現在,她有了一棟小院子。
明明,他們已經知道她不是親生的了。
按說她應該感到得意,她順利騙過了所有人。可不知為何,手頭的兩樣東西變得很沉,宿淼罕見地感到茫然了。
“囡囡,房子要住進去還需要大掃除,這幾天你還是住在家裡吧,等你哥找人清理乾淨了你再搬過去。”想到又有借口把女兒留在家裡,柳玉繡眉開眼笑。
“嗯,沒個十天半個月估計弄不好,你安心在家裡先住著。”
宿淼瞥了眼旁邊臉色發青,小動作不對的楊美鳳,笑笑說道:“不了,哥。我記得這房子有找人定期清理的,對不對?一會兒我就搬過去吧,免得……免得家裡為我鬨得不開心。”
後半句她壓低了嗓音,怕柳玉繡聽到難過。
宿池怔了怔,歎了口氣,“行,一會兒我開車送你到文化巷。”
“就,就不回咱們家了?”楊美鳳伸手欲拽宿淼,宿池眼疾手快擋了一下:“你這是乾啥?她是我親閨女,我還不能拉她了?”
宿池皺眉:“她腿受傷了,你沒看到嗎?”
“……”
楊美鳳悻悻收回手,底氣不足:“這,這我當然看到了,又不是玻璃做的人兒,哪那麼金貴。”
嬌生慣養。
“彆人家我管不著,但我女兒就是金貴得很!”有兒子在,柳玉繡硬氣地懟了回去,然後摸著宿淼的小臉蛋:“你腿還沒好,真要今天就搬過去?”
宿淼:“媽,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說罷,她側身對楊美鳳說道:“今天我就不跟著你們回去了,等腿好了我再上門拜訪。”
“那哪行?樓上樓下都知道咱們家女兒換人了,你不回去一趟,他們還當你嫌貧愛富,淼淼,狗不嫌家貧,兒不嫌娘醜,你這樣……恐怕對名聲不好。我是你親媽,我這是為你著想。”
車滿銅肅著臉,點頭:“你媽說得對。”
宿淼眉眼彎了彎,抿嘴淺笑:“並非我不願,隻是我這腿……醫生說不能磕著碰著,還需修養一個多月。文化巷那兒是老院子,不需爬樓梯,更方便養傷。既然我是您的親女兒,您又很疼我,不會不答應吧?”
車滿銅、楊美鳳:“……”
“額,媽當然不會——”
“謝謝您。”宿淼截斷她的話,語速不疾不徐,小臉上洋溢著歡喜,楊美鳳發懵,她和滿銅是不是做錯決定了?
楊美鳳訕笑一聲,試探問道:“淼淼,你弟弟中考發揮失常,沒考上。想要繼續讀高中的話有些困難,我和你爸商量過了,要不就讓他到一中重讀初三。”
這話她本來不該當著宿家人提,但宿淼防備心這麼重,一時半會不會跟他們回食品廠家屬院。
偏偏宏偉的事不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