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安目光閃爍, 神色慌亂,但她很快鎮定下來。
一臉驚訝:“什麼?你是說街道辦的名額嗎?”
“嫂子,那個名額難道不是給我, 而是給宿淼的?”她看向吳紅玉,似乎有些無措。
好吃好喝養了一個多月, 乾癟的皮膚漸漸變得豐潤飽滿,也白了不少。
所謂一白遮三醜, 本就清秀的臉龐此時竟也有點小美人的味道了。
吳紅玉反倒被問懵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
那個工作自始至終都是為宿淼找的, 何時又跟宿安扯上關係了?
“全家都知道, 工作是給淼淼的, 你則去念高一,怎麼就搞錯了?”
“哦~~~我懂了。”吳紅玉恍然大悟,直接被氣笑了:“行了,我也不跟你扯些有的沒的, 等爸媽回來說。”
她算是看明白宿安的打算了。
就是打死不承認,順勢裝裝無辜, 如果自己說話太刻薄, 她還能到爸媽那兒扮可憐,說自己偏心容不下她。
果然是那種家庭養出來的閨女,沒素質。
蔣母從這三言兩語中猜出了宿安做的事,又想起這幾日她和琴琴交頭接耳,嘀嘀咕咕。琴琴破天荒跟宿安做起了好朋友,還拿宿安跟代曼比較,她先前還覺著奇怪呢,原來……
蔣母趁無人注意瞪了女兒兩眼,蔣琴縮了縮脖子,朝她討好一笑, 無聲地張了張嘴:媽~~~
蔣母:回家再收拾你。
母女倆打了個機鋒,蔣琴猛地打了個哆嗦,當場放開了挽著宿安的手。
宿安以為她是顧忌著宿淼的存在,覺得丟了麵兒,惱怒得很,臉上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紅玉,咱們先彆堵在門口,下班時間人來人往,有什麼事進去再說。”
蔣母外麵雖然溫柔寬容,心裡其實極見不得人小家子氣,再想到一會兒要和柳玉繡聊的事,自己就先鬱悶了一場。
如果不是兒子太看重代曼,她也不至於……
吳紅玉也不想丟人丟到外頭,趕忙把蔣母和蔣琴請進屋。
宿淼神色恬淡,落後兩步,對上宿安敵視的目光,她不僅不氣,還泰然自若地笑了笑。仿佛被搶了名額的不是她,是彆人。
她這一笑,宿安更認定宿淼在挑釁,看向她的目光簡直是刀光劍影。
宿淼才不管她什麼想法,巴不得氣死她最好。
有些人瞧著聰明,其實愚蠢而不自知。
既不珍惜當下,也不願將心思放在未來,隻會死盯著過去,仿佛隻要她不痛快,過去十多年的坎坷就能消失不見。
一次兩次便罷了,她勉強說服自己既拿了宿家的好處,應當體諒宿安的不安。
可三番四次折騰她,想要通過踐踏她的方式找回自信,找到優越感,宿淼委實沒法配合。
但凡有自主意識的人,都不可能軟弱到毫無底線,主動將彆人所有的不幸都歸咎於自己身上,而後贖罪式的忍讓。
“看我做什麼,你還是想想怎麼跟爸媽交代吧。”
宿安:“……你在得意什麼,就算爸媽生我氣,那也是我的親爸媽。一個工作而已,你真以為他們會對我怎麼樣嗎?”
宿淼挑眉,奚落道:“你氣什麼,那我就得意什麼。”
宿安心態爆炸!!
這特麼就是個綠茶婊,享受了自己的地位不應該感到愧疚嗎?她竊取了她的親情、資源、她的一切。
如果她未被抱錯,今天就不會費儘心機巴結蔣琴,也不需要戰戰兢兢看蔣母的臉色。如果她一直長在宿家,蔣家還會像現在這樣挑剔嗎?
宿淼,一個既得利益者,憑什麼這樣對她說話?
憑什麼?
宿安按捺住翻湧難平的心緒,儘量用平和的語氣說道:“就算當不成姐妹,也沒必要成仇人,你說對嗎?”
宿淼納罕地看著她。
這麼快就幡然悔悟了?
宿安不去看對方臉上刺目的詫異,接著說道:“你的工作是我搶的,不過我也是受了蔣琴的慫恿。”
說到這兒,她仿佛有了底氣,直視著宿淼的眼睛:“你也知道,我想嫁給蔣陸。蔣琴是他妹妹,她想整你,我才幫的忙。”
“宿淼,想對付你的是蔣琴,不是我,是她討厭你。”
宿淼:“所以?”
“一會兒爸媽問起時,如果你願意說跟他們說,工作是你主動讓給我的,我會補償你。”
什麼玩意兒?
宿淼漠然:“何必這樣麻煩,就算爸媽知道,不就是訓你兩句嗎?你是親生的怕什麼。”
宿安一噎。
宿淼不曾漏看她眼底的不甘,那藏得不夠嚴實的“以下犯上”之感,以及濃重的忌憚,讓人覺得莫名違和。
不帶偏見的說,她其實想得通宿安討厭她,甚至恨上她。
隻是她很不理解宿安要求她時為什麼可以做到這樣理直氣壯。她嫉恨自己,不恥與她說話,臉上總是一副“我對你提要求是看得起你”的樣子。
她在高高地俯視自己。
可是,一個被俯視的人,需要忌憚嗎?
還有。
剛才她認真觀察了蔣家母女和宿安的相處方式,宿淼還發現一個好玩的現象。
蔣琴不太看得上宿安,言語動作都很被動。宿安主動與她交好,肢體上非常親密,說話也是哄著捧著,但眼底又時不時劃過不屑,還有顯得格外突兀的“憐憫”。
這就很奇怪。
宿淼實在感到納悶不已。
照理來說,常年被“父母”壓榨欺負的人不可能養出這樣奇怪的心態。
若不是宿安長相跟宿媽非常像,她都要以為車家撒了彌天大謊,故意找個假的來冒充呢。
宿淼說完也不理她什麼反應,轉身就往屋裡走。
突然,胳膊被猛地往後拽了一把,她連連倒退幾步尚不能止住跌勢,正當宿淼以為自己要摔個屁股蹲,形象大毀時,一雙有力的大掌落在她後背肩膀處。
“沒事吧?”
是韓勒。
宿淼驚呼好險,她拍拍胸口穩了穩心神,扭頭笑了笑:“謝謝啊。”
道完謝,她就跟頭小獅子似的,猛地朝宿安方向撲過去。
宿安還在震驚韓勒的神出鬼沒,根本沒回過神,就被宿淼報複了。
直到手掌傳來火辣辣的痛楚,她才反應過來手掌磨破皮了。
“宿淼!!”
宿安眼睛冒火,吼道。
宿淼當即凶回去:“喊什麼?你推我一下,我現在推回去,咱們扯平了。”
其實動手後,她心裡並不平靜,手還在微微顫抖呢。
這是她第一次打人。
有點新奇,還有點刺激。
宿淼好像明白為什麼有的人會不假思索選擇當場報仇,這比憋在心裡再暗暗設局報複爽多了。
宿安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正要衝過去拽宿淼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