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2 / 2)

倒沒奢望宿淼做出來的衣服跟老師傅那般合身,不過孩子嘛,有興趣又不走歪路,她都秉持著鼓勵支持的態度。

“外婆,我一定給你做一件最好看的,保管巷子裡的奶奶們都羨慕您。 ”

伍木蘭樂嗬嗬的:“好好好,那外婆就等著咯。”

老爺子收起陀螺,佯裝生氣:“淼淼啊,就記得外婆,不記得外公啦?”

“哪能啊,當然少不了您的。到時候給你和外婆做個同款,你們出門散步啊,外人一瞧就知道你們是一家人。”

“這還差不多。”

老爺子不笑時特彆威嚴。

一笑,臉上的皺紋醞開,人頓時變得特彆接地氣,不像浴血奮戰的老兵,老將軍,就是普普通通的老人家。

喜歡跟兒孫鬥鬥嘴。

平時留跟幾個老爺子交流養花心得,下下棋,玩玩陀螺,最平易近人了。

宿淼陪著玩了會就回家了。

她一離開,伍木蘭臉上的笑漸漸消失:“老覃,我有事跟你說。”

覃堅捏著打陀螺的鞭子,有些納悶,啥事啊,老伴兒怪嚴肅的。

跟著進屋後,對方一直沒說話,他倒了水猛灌一口,剛想問她到底啥事表情這麼凝重,就聽老伴兒來了句:“你閨女外頭有人了!”

這話可真是晴天驚雷。

“噗——”

老爺子嘴裡的茶水冷不丁噴了出來。

嘴巴胡子上還綴著幾片茶葉,他高聲嚷道:“啥?你說啥?外頭有人??”

伍木蘭沉著臉,眼神黑黝黝的,夾雜著幾分複雜:“老覃你穩住啊,彆激動,你要是受不了這刺激,我就不說了。”

覃堅皺眉,完好的那隻手拍了拍胸膛:“直接說,老子啥場麵沒見過。”

不就是外頭有人了嗎?

讓她和女婿離婚就是,她想找誰就找誰,反正長壽結婚了,親媽甭管乾出啥也影響不到他。

對感情這碼事,老爺子看得很淡。

伍木蘭歎氣,繼續放雷:“那個人是韓大業大兒子。”

這話一出,覃堅都沒轉過彎:“不是在說美芬的事嗎,怎麼又說到他身上了?伍木蘭同誌,你這繞彎子的習慣得改改啊。”

伍木蘭:“……”

她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我說,美芬跟她那繼子韓成青……”

亂|倫二字她都恥於說出口。

兩個混賬玩意兒!

啪嗒一聲。

青花茶杯跌地上,碎了。

覃堅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大,脖子上青筋暴出,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她和長壽他大哥攪和到一塊了??會不會弄錯了,這可不能瞎說啊。”

韓大業長子比美芬少多少歲來著?少說得有十來歲吧,這,這也能扯到一塊?

老爺子隱約記得覃美芬嫁過去時,韓家老三不到一歲。

他覺得這個消息比扛著大刀打小鬼子的機木倉還要嚇人,自己快呼吸不過來了。

他慢慢退到椅子上坐下,嘴巴張得大大的,吸氣呼氣,再吸氣再呼氣……重複了大概兩分鐘,混混沌沌的腦子才恢複正常。

“怎麼知道的?找人查了嗎,誰查的,長壽知不知道?”

老爺子虎著臉,傷心疾首,捶胸頓足,實在不明白女兒怎麼乾出這樣糊塗的事。

說話難聽的,感情生變在外頭找人了,跟女婿談好條件太太平平離了就是,跟繼子搞到一塊何止人品敗壞?

那叫罔顧人倫!不是個東西。

伍木蘭趕緊又倒了杯水遞過去,說道:“我生日那天就突然覺得哪裡不太對勁,當時就想查查,但是中途又遇上那什麼萬豪集團的事就耽擱了。這不,上個月美芬回來了一趟,又舊事重提,想把韓成青的小兒子送到家裡陪我們。你還記得嗎,當初長壽下鄉後,她還想把韓成青的大兒子送到家裡,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就記起這事了。讓熊三查了查,放心,這事除了熊三,沒彆人知道。”

熊三算是世侄,覃家從前又幫過他,他在這方麵本事不小,嘴巴也緊。

把事情交到他手上,伍木蘭沒有不放心的。

老爺子先是“哦”了一聲,想了一會兒,問道:“……查到他們什麼時候來往的嗎?”

後媽比繼子大了那麼多歲,美芬也不年輕了,韓成青圖什麼?

莫非是他故意算計?

伍木蘭搖頭:“熊三就查到他倆有關係,就沒接著查了。”

畢竟這事不光彩,再繼續查下去也隻是多添點肮臟。但熊三沒查,卻不妨礙伍木蘭猜了個七七八八。

“但我琢磨這段見不得人的關係應該維持很久了,我懷疑長壽當初突然跑下鄉不單單是韓大業扣下入伍申請的事,或許跟這兩個畜生估計脫不開關係。”

老爺子身形一震。

矍鑠的雙眼危險的眯起。

他默了默,壓製著怒火說道:“是,韓大業偏心原配子女不是秘密,當年韓成青那個混賬敢耍心眼子,讓那些小孩子欺負三四歲的長壽,咱們打上韓家,韓大業口口聲聲說不可能,堅決維護長子。長壽聰慧過人,記性比一般孩子好,他不會忘記這事。如果單單是入伍申請被扣,他不可能負氣下鄉。畢竟老大也在軍中,長壽真想當兵,完全可以走覃家的路子進部隊,但他想都沒想這一茬。”

二老都是從最危險的歲月走過來的人。

很快就推測出了事情的真相。

“好啊好啊,咱們家真是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女同誌,對親兒子刻薄寡恩,對情人的孩子處處上心,覃美芬呢,趕緊叫她回來。”

伍木蘭已經淚流滿麵:“可憐咱家長壽,這些年心裡不知多麼煎熬,美芬愧為覃家女,也愧為人母。”

覃堅痛心之後,就是滔天怒火。

臉都黑成了茄子色。

“打電話給韓大業和那個不孝女,讓他們滾過來。再叫上老三,今天我就要把她逐出覃家。

覃美芬為人子女不孝,給父母兄弟抹黑;為人母親不慈,漠視親子。告訴老大和老四,以後家裡任何人都不許跟她來往,咱們沒有這種道德敗壞、行為不檢點的女兒。”

前一個老三是老爺子的兄弟,覃家三房。後麵說的老大和老四則是韓勒的大舅和四舅。

伍木蘭沒出聲,默默流淚。

她乍聽到這消息時,渾身氣血都倒流到大腦了,恨不得跑韓家一木倉崩了那丟人現眼的玩意兒,如今流淚也不是為了不孝女,而是為了一手養大的長壽。

那麼小那麼乖的人兒,落水燒了幾天才撿回條命。

他們費儘心思把他養大,養成開朗肆意的小少年,花了多少工夫才培養出一顆頑強向上的心,沒想到差點毀在親媽手裡。

如果長壽意誌稍微薄弱點,一蹶不振呢?如果他自暴自棄,真的不再回城呢?又或者,像彆的不成器的高乾子弟那樣墮落下去,乾了壞事呢?

差一點,就差一點,她悉心教養的孩子就毀了。

老爺子氣得心梗,但他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說今天逐她出覃家,事情就不會拖到明天。

兩人風雨同行五十餘載,老妻流淚,他豈會不知為的誰。

他按捺住怒火。

歎息一聲,單手拍了拍伍木蘭的手背:“哭啥,長壽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事業乾得風生水起,還娶了個好媳婦,你看淼淼對咱們多孝順啊,隔三岔五來陪你說說話。等過陣子小兩口生了孩子,咱們還得帶小重孫呢。”

伍木蘭擦了擦淚。

淚中帶笑:“是,咱們還得看重孫呢。淼淼性子太柔,長壽又太渾,要讓他倆教孩子不定歪成啥樣。”

“嗯,我給他們打電話去。”

伍木蘭點頭:“成,今天就把這事辦了。”

她其實還有話沒說出口,估計老頭子也猜到了。美芬對長壽是放任自流,對韓成青的兩個孩子卻過分上心,實在有違常理。

隻有一個可能,兩個孩子是他們苟合的證據。

真是糊塗!

真是寡廉鮮恥啊!

*****

臨近年關,韓大業在家的時候較之以往更多。

冷不丁接到嶽父打來的電話,他有片刻走神。

自韓勒大病一場,覃家人除了公務上跟他有所溝通,私底下從不理會他,將電話打到家裡而不是辦公室的情況屈指可數。

到底出什麼事了,非得他上門,還特地聲明帶上美芬呢?

韓大業有些糊塗。

覃美芬約了人做頭發,剛換了衣服下樓,見韓大業拿著電話走神隨口問了句:“跟誰講電話呢?”

“你爸。”韓大業回神,將聽筒掛回去,站起身:“去臥室把我的大衣拿下來,咱們到你爸媽那兒一趟。”

覃美芬嗤了一聲:“我看沒什麼重要的事,一會兒你自己去吧,我都跟人約好了燙頭發,食言不好。”

話雖如此,但她還是轉身回樓上臥室,幫韓大業拿外套去了。

覃美芬取了衣服,遞到韓大業手裡後,就到玄關換鞋:“弄頭發得好幾個小時,晚飯我沒空做了,你們到食堂去吃吧,或者煮個麵也行……”

韓大業皺眉,聲音不悅:“頭發下次弄,老爺子特地交代了咱們倆都得去,你也不想大過年鬨得二老不高興吧?”

覃美芬穿鞋的動作頓了頓,滿臉不耐煩。

“到底什麼事啊?平時上門嫌我煩,我這有正事呢他們又來電話了,真是……”不消停。

不會是病了需要人伺候吧?

或者,小兔崽子又跟他們告狀了??可家裡最近沒人惹韓勒啊。

覃美芬想了半天,都沒想明白爹娘咋突然召見她和韓大業了,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是好事。

既然是壞事,那她隻能往韓勒身上猜了。畢竟,在爹娘心裡,韓勒這個外孫比她這個女兒重要多了。

韓大業沉著臉,大聲嗬斥道:“行了,你今天話怎麼那麼多?頭發哪天不能燙,至於念叨半天嗎?”

覃美芬臉白了白,她還真不是為了燙頭。

總歸有點心虛。

但還是小聲叨叨了一句:“我又沒說什麼,衝我發什麼火,你自己不也不想去嗎?”

韓大業穿上大衣,走到覃美芬麵前橫了她一眼。

他是不想去覃家。

覃家人沒有居高臨下的對他,但他就是不想聽到彆人將他和覃家扯到一塊,以為他的升遷是沾了覃家的光,以為他成了覃家的乘龍快婿才能爬到今天這個位置。

他們抹殺了他的能力。

將他當成了靠老婆發家的軟飯男。

韓大業窮苦人家出身,最恨的便是他人隨意踐踏他的努力和自尊。即使說那些話的人跟覃家沒關係,但他對覃家的排斥卻是根深蒂固。

尤其是,他們將韓勒生病的事怪在長子頭上後,韓大業對覃家人的厭惡越來越深。

也是這兩年意識到自己確實虧欠幼子,韓大業重新審視自己當年的做法,有些明白覃家人的護短,便有意緩和兩家的關係。

“老爺子不愛聽你數落老四,一會兒如果老四也在,你就少開口。”

覃美芬不忿,什麼意思,她一個當媽的還得看兒子的臉色?

“聽到沒?”

覃美芬:“……行了,當兒子的夠孝順的話,我說他做什麼?”

要不是韓勒太氣人,她何必跟他吵架?況且,自從他拿兩個小的威脅過她後,她真沒給韓勒一點不痛快。

韓大業忍了忍,彆開臉,懶得再跟她說話。

夫妻倆到了文化巷十八號,一到正廳,心裡的疑惑更深了。

覃家老爺子老太太等著就罷了,隔房的三堂叔也在。並且見他們進門,三堂叔立刻冷哼了一聲,仿佛看到什麼臟東西似的,迅速側過臉。

韓大業不知怎地,心臟突然緊縮了一下。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主動問道:“爸,媽,今天叫我和美芬回來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嗎?”

跟韓大業的恭敬疏離相比,覃美芬就自在多了。

隻隨意喊道:“爸,媽,三叔,下午好啊。”說完就找了把椅子坐下,還有心思嚷嚷:“媽,韓勒呢,怎麼沒在這兒?”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想到韓勒,三個老人臉色難看得不得了。

覃老三脾氣火爆,抄起手邊的瓷盅往覃美芬腳下砸了過去:“你好意思提長壽?”

“啊!!”覃美芬嚇得尖叫一聲,被砸蒙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尖聲嚷道:“三叔!我哪裡惹到你了嗎?是韓勒又找你們告狀了對不對,我就知道小兔崽子專門欺負他親媽,你們直說吧,他說什麼了,我又哪裡對不起他了?”

眼見她越來越歇斯底裡,韓大業黑著臉吼了她:“你能不能冷靜點,彆一提老四就炸。”

說完覃美芬,韓大業又替她道歉:“三叔,美芬她這幾天心情不好有些失態了,您莫怪她。如果我們有哪裡做得不對,你們隻管說。”

他開口,覃家三外公倒沒說什麼。

被自己的女人和器重的兒子雙雙背叛,怎麼也算個可憐人。

“大哥,覃美芬是你和木蘭姐的女兒,你們來說。”

聽到這話,覃美芬心裡咯噔了一下,臉色煞白,腦子亂成一團,拚命想到底是什麼事才惹得三叔震怒。

韓大業敏銳地意識到什麼。

他看著覃美芬,眼底的探究和懷疑仿佛一記耳光,重重扇在覃美芬臉上。

覃美芬眼神躲閃,色厲內荏:“你,你做什麼這樣看著我?”

伍木蘭搖搖頭,四十多歲的人了,還跟小年輕一樣不成熟,難怪做出這樣的醜事。

覃堅聽了覃美芬的話,臉又黑了幾分。

他大馬金刀坐著,聲如洪鐘:“行了,今天找你們回來就一件事,覃美芬已經被我們逐出覃家了,以後兩家不必往來。明天我就登報,斷絕我和覃美芬的父女關係。”

覃美芬:“……”

韓大業:“……”

覃美芬大腦一片空白,“斷絕父女關係”幾個字反複浮現在眼前。

她大睜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覃堅和伍木蘭。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她尖叫一聲,倏地站起身跌跌撞撞跑到伍木蘭身前,急得語無倫次:“媽,什麼意思,爸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要把我逐出覃家,我做錯了什麼嗎?媽,你告訴我啊,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伍木蘭不為所動,平靜地看著她的眼睛:“美芬,你做了什麼當真一點不知道嗎?”

覃美芬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目光閃爍,不敢直視母親的眼睛。

但她搖著頭,依然一臉無辜:“我不知道,媽,你和爸是開玩笑的對不對?”

韓大業看見眼前這一幕,覺得自己仿佛在看一出鬨劇,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出現這裡,他意識到覃美芬做錯了事,且錯得離譜。

甚至真相會令他後悔,但妻子如此作態,他不能置之不理。

“爸,媽,美芬究竟做錯了什麼事?我是她的丈夫,不論她做了什麼讓你們厭煩,我都應該跟她共同承擔。”

覃堅虎目圓瞪,胡子抖了抖:“覃美芬,還不肯老實交代?”

覃美芬雙目含淚:“爸,我真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讓你登報跟我斷絕關係,你考慮過後果嗎?彆人會怎麼看我,怎麼看韓家,又會怎麼看你們?”

覃堅見她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還拿兩家名聲要挾。

登時冷笑兩聲:“你如果知道名聲要緊,還能乾出那些狗屁倒灶的事?說吧,你和你那繼子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轟”地一下……

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

他隻看見嶽父和妻子嘴巴開開合合,卻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韓大業眼神呆滯,他想,或許是自己聽覺出問題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朋友其實有排他性。

但女鵝很渣,不喜歡承擔“好朋友”的義務和責任,所以……感謝在2021-06-12 22:56:32~2021-06-13 23:52: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清月☆靈兒 3瓶;?咪蒙咪?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