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勒不意外。
外公外婆兩個人裡,外婆更加理智。
要不然當年也不會狠下心,在察覺到危險逼近時果斷將剛出生的覃美芬送走。當年她能為了護住其他人,忍著傷心送走女兒。
如今為了大舅、四舅,以及其他覃家人,她同樣能割舍掉和覃美芬的母女情。
韓勒:“療養院很適合她。”
伍木蘭:“……”
“……嗯,挺好的,到時你跟淼淼時常去看看她。”
韓勒點頭應了。
如同宿淼會維持跟車家的關係那樣,作為親兒子,他不能對覃美芬太冷血。
知道母親犯錯就迅速切割;和不認同她做錯事但依然保有一絲溫情……不了解真相的人往往更親近後者。
而他絕對不可能揭開傷疤讓彆人了解事實到底如何,韓勒選擇第二條路,這是由華國人的群體社會意識決定的。
一個太冷血太理智的人,即使占著大道理,也會跟大眾的心理認知拉開距離。
他如今隻有一間貿易公司,但他堅信自己的事業會越來越大,那就更不能在細微之處留下讓人詬病攻擊的把柄。
覃美芬影響了他的前半生,他不能讓她影響自己的後半生。不能影響他的妻子以及未來的兒女。
***
從覃家出來,小兩口默契地沒有提起這個人。
到下午六點,韓勒接到了韓大業打來的電話,告訴他覃美芬已經被送走了。
掛斷的電話後,他一個人坐在客廳,沉默了很久。
沒有想象中的輕鬆,但也談不上難過,隻是偶爾會想問問她,把大好人生過成這樣,到底後不後悔?
韓勒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他也明白,覃女士的答案對他不重要。
隻是,他內心一直有這個疑惑,即使覃女士的態度已經不能傷到他,但韓勒偶爾還是會疑惑,到底為什麼生下他卻又不愛他?
尤其是有那兩個小崽子做對比,韓勒著實鬱悶。
……
宿淼沒打擾他。
而是到小院裡請教杜金生,準備親手給他煮一頓愛心晚餐。
挑來挑去覺得做菜太麻煩,恰好杜金生頓了雞湯,便提議她做一碗雞絲麵。
“淼淼先嘗嘗,湯底夠不夠味兒?”杜金生笑盈盈的,站在旁邊指導。
宿淼拿起小勺子嘗了一口,咂咂嘴,秀眉蹙了蹙:“有點淡,他口味重,我覺得還得再加點鹽。”
說著,她舀了一勺鹽巴,慢慢抖了兩下,她太小心翼翼,以至於就掉了幾顆鹽下去,抖一次宿淼就嘗一下味兒,這樣不厭其煩重複了五六次,湯的口感她終於滿意了。
“杜姨,你瞧麵熟了嗎?”
“這個雞肉是不是撕得不夠細?”
“……”
湯是中午開始就熬上了。
熬得不夠久,也就幾個鐘,味道夠了,但湯色有些淡,還沒熬成金黃色。麵條是杜金生幫著擀的。
細而勁道。
宿淼忙活了半個多鐘頭,麵條弄好了。
她直接用了一個海碗,麵條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間,慢慢澆上湯汁,而後將一撮歪歪扭扭的的雞胸肉擺上,又將雞蛋攤成薄餅狀切成細絲,最後撒上一把蔥花,清香入味的雞絲麵就做好了。
“搞定!”
杜金生捧場地舉起大拇指:“色香俱全,味嘛不重要,你做成什麼樣韓先生都會吃光。”
宿淼眼睛彎成月牙,一臉得意:“他敢說不好吃!”
她難得洗手作羹湯,韓勒敢說不好吃,他今晚也彆睡了。
宿淼自信滿滿,端著麵條回屋,韓勒這時已經在看新聞了,宿淼咳了兩聲:“吃飯了。”
韓勒起身,接過有她臉兩個大的海碗:“你的呢?”
宿淼甩了甩手,坐在圓桌對麵,雙手捧著下巴:“我不餓,我去陪外婆時吃撐了。”
“快嘗嘗看。”
韓勒嘗了一口,立馬知道這碗麵不是杜金生做的。
心裡有些感動。
誰說他的姑娘沒心沒肺呢,她那麼愛美,又愛犯懶,如果不是對自己的事上心,不是關心自己的情緒,又怎麼會主動進廚房呢。
“好吃,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麵條。”
有了媳婦愛的鼓勵,韓勒懶得再想覃女士。
宿淼坐在他對麵,聽到這話露出潔白的牙齒:“什麼時候表現好了,我再做彆的。”
韓勒:“我有表現得不好過?”
他眨眨眼,狡黠地笑著,宿淼怔了兩秒,頓時羞惱地拍了他一下:“……你不覺得自己有點油嘴滑舌嗎?”
韓勒挑眉,無辜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多了,我隻是說上班出差不僅潔身自好,每次都記得給你帶禮物,這樣還不叫表現好嗎?”
出去問問,誰家男人有他體貼?
宿淼瞅著他,有些一言難儘。
那麼普通,卻那麼自信!
他的禮物一點也不浪漫,就是當地土特產。什麼燒臘、豆、乾仙貝……全是吃的,弄得她好像吃貨飯桶。
雖然,她確實吃得很開心就是了。
但被沈艋打趣“能吃是福”,宿淼還是覺得有些窘,偏偏韓勒致力於敗壞她的仙女形象,就好氣。
吃完麵,韓勒自己到廚房洗了碗。
宿淼聽著電視機裡傳出來的背景聲,開始畫設計圖,韓勒洗完澡回來,見她正忙著,沒打擾她,老老實實坐在旁邊,拿著一本計算機相關的書看著。
突然,大門上的鈴被人按響了。
韓勒披上外套去開門。
約莫過了五分鐘,他小跑著回屋,驚了宿淼一跳:“……怎麼了?出啥事了?”
韓勒拿起桌上的車鑰匙,邊穿襪子邊說:“老頭子摔了,現在送到軍區醫院了。”
“我去看看他。”
宿淼拿著筆的手一頓:“我也去。”立刻站起身,回臥室換衣服。
屋裡有炭盆兒取暖,宿淼隻穿了兩件衣服,想到夜裡的溫度,她又加了件套頭毛衣,看韓勒穿得單薄,她隨手取了兩人的大衣,也來不及穿,就這樣拎在手裡跟著韓勒往外麵走:“誰來報的信啊?”
韓勒:“韓成雪。現在韓成青在醫院等著,韓成紅應該也去了。”
宿淼:“哦。”
一離開炭盆,宿淼被冷空氣凍得抖了兩下,還沒走到大門,她鼻尖就凍紅了,韓勒勸她彆去了,在家等他回來,宿淼沒答應,將手塞到他溫暖的大掌裡:“不行,我得去。”
兩口子從正屋跑到大門口隻花了一分鐘。
“趕緊上車。”
韓成雪凍得跺腳,趕緊爬上車後座。
上車後,韓勒問:“怎麼回事?下午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摔了?”
老頭子聽到自己頭頂發綠,遭遇雙重背叛都沒氣中風,怎麼會在把覃女士送到療養院後,把自己摔到醫院?
這太不合邏輯了。
韓成雪表情僵住,目光有些躲閃,說話也開始結巴起來:“……就,就不小心摔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韓勒從後視鏡裡瞥她,冷哼一聲:“是嗎?”
韓成雪不自在地換了下坐姿:“……嗯。”
“最好是跟你們沒關係,不然,我跟老頭子再不合,也不能看著他被你們害了,對不對?”對待韓家人,韓勒從不拐彎抹角,一向有話就說。
他要是哪天突然對這三兄妹有好臉色,拐彎抹角的試探。
不說他不習慣,恐怕韓成雪他們都得懷疑他是不是想對他們做什麼。
韓成雪牙齒咯吱咯吱打架,不知是被冷的,還是被嚇的。
她乾巴巴地笑了笑:“老四,你想多了,我怎麼可能害爸?你不能因為我上次惹你不高興就給我扣屎盆子,我哪知道你那麼討厭傅瑩,是她騙我說你以前幫過她,我才——”
“你一個大男人,她喜歡你,你又沒吃虧,再說,她也不能對你做什麼啊,你至於這樣記仇嗎?”
宿淼本來閉目養神,聽到“傅瑩”,她睜開眼。
沒問韓成雪,而是側首問韓勒:“傅瑩是誰?上次是什麼事?”
韓勒眯起眼睛,不善地看了韓成雪一眼:“你是今天才知道我記仇?”
回答宿淼時,語氣瞬間變溫柔:“傅瑩啊,韓成雪的狐朋狗友吧,我不認識。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四處跟人說我對她有好感,為了她大齡未婚。真是有病!寶兒你要相信我的清白啊,那個叫傅瑩的肯定見不得我幸福,故意散播謠言抹黑我。”
宿淼挑眉:“那,你什麼時候見到她了?”
韓勒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得怪你。”
“我?”宿淼指著自己的鼻子,美目威脅韓勒:“……認真點。”
韓勒:“給你買電吹風那次,我被韓成雪和她跟蹤了,要不是我機智,這個女人就要給我扣負心漢的帽子了,到時候你肯定成橫刀奪愛的狐狸精。我為了你的名聲,我的清白,那是據理力爭啊……”
宿淼哭笑不得:“得了得了,你彆說話,認真開車。”
韓勒眸光微閃,沒耍嘴皮子了。
問起韓大業的傷,韓成雪一聽他問親爹就開始膽戰心驚,生怕露出什麼馬腳,讓韓勒猜出韓大業受傷的真相。
此時此刻她其實倍感煎熬。
不知道該不該告訴韓勒大哥和爸爸起了爭執!可醫生也說了,爸並沒有生命危險,隻是摔狠了暈了過去,他總會有醒來的時候。
如果他幫著大哥撒謊,爸醒了後會不會以為她跟大哥一夥的?
韓成雪猶豫許久,才道:“……醫生說摔著腦袋了,暫時沒生命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 韓大業不會中風失憶
還得讓他處理韓成青呢~感謝在2021-06-14 23:43:55~2021-06-15 23:55: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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