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美人嬌滴滴[古穿今]);
等她醒來,大局已定。
蔣陸辭職了,那孩子也上好戶口了。
宿安都氣笑了。
世界毀滅吧!
隨便吧,誰留下誰養,反正彆指望她給孩子當媽。
蔣母知道她的心結,很少抱著那孩子到她麵前晃悠,而蔣陸呢,不知是逃避還是心虛,早出晚歸,宿安極少見到他。
做錯事的不是她,但他們都避著她的舉動竟讓她有種自己才是罪人的感覺。
在這種憤懣的情緒下,不知不覺越吃越多,懷孕期間補充的營養本就足夠,在這種失控的飲食下,肚子變得更大了,偏生家裡都怕影響到她的情緒,竟沒人想到胎兒過大的可能。
等到生產時,宿安體重已經到了一百七十斤。
折騰了一天,嚎到嗓子沙啞渾身沒有力氣,天光破曉之際,孩子終於下來了。
是個姑娘,九斤六兩。
她沒有選擇剖腹,她不敢。宿安曾在某乎看過一篇小文章,說剖腹時能清晰地意識到刀子劃破皮膚,光是想想就受不了。
而且,剖腹後還會留下刀口,她不願意。
隻是她沒料到,生孩子會這樣痛,痛到懷疑人生的地步,中途好幾次她都想放棄,可她是個特彆在意沉沒成本的人,否則不會在蔣陸身上耗這麼久。
想到已經疼了好久再剖,那就是疼痛和疤痕都受了,相當於白白捱了前麵兩小時的疼。
那必須不行。
宿安目光落在旁邊的嬰兒臉上,肥嘟嘟,紅通通的,眼睛簡直沒法看,小得仿佛一條縫,可她心裡全是憐愛,隻覺得這胖團子怎麼看都可愛得不得了。
看完睡覺的胖妞,見病房裡空無一人,宿安抿著嘴,有些生氣。
這是知道她生了女兒,所以麵子功夫都不做了?
過分!
宿安剛醒,精神狀態不大好,太陽穴突突地疼,正當她繃著的那根弦快斷裂時,門突然被推開了。
她不爽地抬起頭,就見蔣陸拎著兩壺開水走進來,瞥見她醒了問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宿安怔了十來秒。
眉宇間擠出來幾道紋路慢慢舒展開,神色怔忪,似是舒了口氣,原來還是有人在旁邊守著的。
她再次低首垂眸,沒看蔣陸,輕輕嗯了一下:“沒有不舒服,怎麼就你在?”
蔣陸:“媽回家給你取吃的去了,外麵飯館的東西不營養。”
宿安不知真假,但的不可否認,聽到這話她心底的怨憤少了些許。
蔣陸從病床下抽出臉盆,倒好熱水,調試好溫度,打濕毛巾再擰乾,主動走到床前給宿安擦臉:“大補的東西吃多了胎兒養得太大,還好沒出事。”
宿安沒說話。
“……我給女兒取了名字,叫俏俏怎麼樣,蔣俏。”
宿安不帶任何感**彩的說道:“隨你。”
她對給小孩取名這件事一點興趣都沒有,大家都說名字不僅寄予了長輩的期望和祝福,還昭示著一個人的命,她自己就改了好幾個名,並不覺得這個說法有道理。
她也不擔心蔣陸取名難聽,反正胖妞長大後可以到派出所改名。
還有……
那無法言喻的喪氣。
人對彆人有要求時才會重視對方的一舉一動,當什麼都看淡後,反倒不在意這些了。
蔣陸察覺到她的冷淡,深深凝視了她一眼,沒說話,默默洗毛巾倒水。
宿安的月子坐得還算舒坦,柳玉繡婆媳倆時常來看她,蔣母和秀姐也很悉心地照顧她,唯一不好的就是胖閨女——太能哭了。
每天早上就得嚎幾嗓子,餓了尿了都哭,她一哭呢,蔣代不在家還好,隻要在屋裡,就跟著她一起嚎。
跟二重奏似的。
宿安拿她沒辦法看,每回血壓都要飆到頭頂了想起這是親閨女隻能咬咬牙忍了。
被小孩子折磨了幾個月後,她漸漸懂了柳玉繡的心態。
孩子在肚子裡時的感情和自己帶了她幾個月後的感情確實不一樣,她仿佛懂了宿家人對宿淼的感情,也懂了他們對自己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在這一刻,她真真正正地跟自己和解了。
徹底想通後,再回憶從前的自己做過的事,宿安自己都忍不住罵一聲智障。
她有什麼可傲的嗎?
潛意識裡不就是仗著他們不會對自己做什麼嗎?
她當自己是受儘磨難走上人生巔峰的大女主,乾的事卻全是惡毒女配的套路,多虧了這是個無限接近現實的世界,沒有那麼多惡毒女配家破人亡、惡毒女配被天降正義的橋段。
這才讓她蹦躂了一年多。
越想,宿安越是無地自容。
她想認認真真地跟爸媽道歉,也跟宿淼道歉,為自己做過的所有荒唐事畫上句號。
不過有時候想法容易,做起來卻很艱難,宿安磨磨蹭蹭了大半個月,知道宿淼準備開店便故意說了一些後世常見的套路,一來二去沒有生硬地的說“對不起”,但兩人心裡的芥蒂確實消除了不少。
至少大嫂那邊,聽說她停薪留職了,宿安主動拉她一塊做生意。
她想得明白,她有想法但執行力不太行,而吳紅玉呢思維受時代局限,但行動力崗崗的,單打獨鬥不如雙劍合璧。
“嫂子,你覺得我的提議怎麼樣?”
宿安懷裡抱著小胖妞,輕輕晃她,小孩眼皮子一會兒合上,一會兒睜開,想睡又想看媽媽的樣子,看得人不自覺笑。
吳紅玉抱著兩床棉絮曬太陽,邊撣子棉絮邊說:“聽著好像成,但靠譜嗎,難辦嗎?”
宿安便道:“俏俏滿月,宿淼過來那天你還說跟我一道做呢,怎麼現在又猶豫了啊?”
吳紅玉歎了口氣。
回屋拿了個小板凳出來,在宿安麵前坐下,說出自己的顧慮:“……我不懂那個,回頭一想又覺得生意不是那麼好做的,真那麼容易成功,那大家都下海了對不對?那就表明還是有很大的風險嘛。”
宿安聽完就急了。
“現在做什麼沒風險呢,你都辦好停薪留職,位置早就被人頂替了,想回廠子也回不去,對不?還不如換條路子走,我知道爸媽手裡頭還有錢,但你總不能啃老吧。大哥一個人的工資要養你和兩個侄女肯定緊巴,如果你做生意賺錢了,也能改善家裡情況。”
吳紅玉想說自家不窮啊,就算不找爸媽補貼,日子也過得不錯。
就見宿安掰著手指頭給她算賬:“你看,萍萍十來歲了,你也沒給她報什麼興趣班,當然,前幾年也沒這個條件。但樂樂呢,你得打算打算吧,彆人家小姑娘學跳舞、學鋼琴,學彆的……走高雅範兒,咱們家孩子總不能差了對不對?這些都不便宜啊,我問了,小孩隻在周末上興趣班,稍微好一點的老師每個月就得花上一百多。”
瞥到吳紅玉張嘴。
宿安繼續說:“嫂子,我想做生意也是有私心的。
你知道我一直喜歡跟宿淼彆苗頭,你瞅瞅她家現在的條件,韓勒動不動就幾十萬的賺,宿淼還想著開店賺錢。前陣子聽她話裡的意思,是不打算給小乖生弟弟了,那他們肯定得好好培養小乖啊,我不知道你怎麼想,但我可不想以後幾個表姐妹間差距太大,俏俏還怎麼跟她小表妹玩啊。”
這話的確現實。
說得吳紅玉愣了愣,陷入深想。
宿安見她表情漸漸凝重,眼神也越來越認真。
便一鼓作氣:“且不提為了孩子不掉隊,哪怕為了夫妻關係,你也得乾啊。”
吳紅玉看她:“嗯?”
宿安:“你和大哥青梅竹馬,知道你們感情好。但有句話怎麼說,兩口子結婚久了,摸對方的手就跟左手摸右手沒區彆,生活也需要激情嘛。你之前在廠子上班時,下班回家跟大哥聊什麼?最近你在家裡帶孩子,大哥下班你們又聊什麼?你沒發現你們的話題範圍在漸漸縮小嗎?”
吳紅玉大受震動。
確實如此。
從前她有工作時,夜間兩口子都會說工作上的事,互相吐槽一下遇到的奇葩爛人。
而最近呢,聊的大都跟兩個孩子相關。
吳紅玉把這話跟宿安說了。宿安聽著聽著突然噗嗤一笑。
吳紅玉:“笑什麼?”
宿安趕忙擺手:“……沒,就是想到一個笑話。”
她想到《甄嬛傳》播後好幾年,‘三阿哥又長高了’這個話題火得不要不要的,可見夫妻隻能聊孩子會是多麼可怕的場景。
簡直是沒事找事,無話可說啊。
宿安笑了一會兒,終於在吳紅玉狐疑的目光裡打住了。
“成,我不笑了,真不笑了。”她問:“嫂子,你如果怕失敗的話大可不必,之前宿淼就說了,下次她和韓勒去時,咱們就跟著一塊去。他倆是大戶嘛,背後又有關係人脈,咱們跟著過去其實是占了便宜的。有東風還不借,那才是大傻子。”
這話說得有點取巧。
不帶上帝視角看宿淼後,宿安對她簡直心悅誠服。
一手爛牌打到好,雖說她不被車滿銅兩口子拽入漩渦是虧了宿家人的喜愛,但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喜愛呢,不得看會不會做人,討不討喜嗎?
她從前恨宿淼會演戲,會做表麵功夫,心裡不像她表現的那樣純良。
擱後世,這就是個綠茶婊。
但認真說,她每次婊自己時還真是自己送上門的。
她看宿淼不順眼,在爸媽麵前說了她不少壞話,但她從沒聽說宿淼背地裡說她如何,自己不惹她,她也當沒瞧見自己。
有恩怨時,覺得這種人很裝,等清醒後,宿安就覺得她這種人其實是最好相處的。
成知心閨蜜難,但做個笑臉迎人的點頭之交卻很容易。
她其實從宿淼身上學到了很多以前她看不慣的東西。
吳紅玉想了想:“……會不會,不大好?”
她問的是這種蹭好處,占便宜的事。
宿安笑嘻嘻地,比她想得開:“有什麼不太好,她說了這話那肯定不是特彆難辦的事,你就當她想幫襯咱們唄。”
照她從前的想法,巴不得自己過得最好,親戚朋友過得怎麼樣都不關自己的事,隻要彆上門打秋風就行。
但現在她成長了,不這樣想了。
關係近的親戚哪是那麼容易斷的。
與其指望彆人過得不如自己,不如希望他們過得好。隻有過得好了才不會回頭給自己找麻煩,反之呢,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真鬨起來多糟心啊。
當然,這話不是說她和大嫂會那麼離譜去嫉恨宿淼,但家家富總比一家富強嘛。
“你跟宿淼關係那麼好,占她點便宜算什麼,她樂意著呢。”
吳紅玉聽了,笑道:“那可不,囡囡小時候都是我和她大哥帶著她玩的。你說得沒錯,我要扭扭捏捏反倒跟她見外了,她回頭肯定得鬨一鬨呢。”
聽到這話,宿安知道這事算成了,臉上也掛上燦爛的笑容。
“這就對了。”
事情進展得很順利,應了宿安那句話,她們確實是被帶飛了。
廣州那邊的關係都打點好了,第一次到十三行批貨,全程都有當地人跟著她們,嚇退了欺生的店家以及試圖黑吃黑的小混混。
不僅如此,通過韓勒的關係,兩人輕易在本地找了個靠譜的代理人。
讓他發新款樣品,幫忙批貨再發回安南,這樣就減少了她們出差的次數。
暗語服裝店開業當天,宿安用了後世慣用的引流套路——開業大酬賓。
買五十塊錢的東西送一雙襪子,買到一百送一雙手套,金額到達三百就送圍巾。贈品是她親自挑選的,不是外麵夜市小攤上的質量,而是精心挑了款式花紋,讓人看了就心動。
吳紅玉看見又一個被毛線手套吸引的人,拉著宿安躲到店鋪後麵的辦公室。
她輕輕把門掩上,焦急問道:“……那些怎麼不賣啊,我看有人問價就賣唄。”
錯過好多錢呢。
宿安推著她到椅子上坐下,傲嬌地拍拍吳紅玉的肩膀,說:“大嫂放心,小禮物那麼可愛,她們怎麼舍得放棄呢?為了它們,那些人也得嘩啦啦的掏錢。”
“如果同意單賣贈品,那咱們還賣啥衣服,我敢打賭,大部分人肯定買贈品去了。”
吳紅玉沒見識過這種銷售手段,心一直提著,不敢放下去。
宿安搖搖頭:“安心了,嫂子你就等著晚上數錢吧。”
吳紅玉神思不屬:“嗯,嗯。”
那眼睛仿佛長了鉤子,一會兒往店裡顧客群看看,一會兒又看一下,反觀宿安呢,已經翹著二郎腿在旁邊吃葡萄了。
吳紅玉起初還擔心,怕宿安這法子趕客,沒想到晚上關店一算。
好家夥。
心臟快要蹦出胸腔了,這麼寬闊的屋子都讓她有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怎麼樣,大嫂,驚呆了吧?”
吳紅玉茫然地點點頭,拿著錢的手不斷哆嗦,聲音也發顫:“兩……兩千九……”
除去成本得賺三分之二左右,除開店鋪租金水電,兩個店員的工資,一個月下來得賺個好幾萬啊。
宿安趕緊潑冷水:“那估計到不了,今天這麼高是因為咱們剛開業,等過兩天,肯定不會有這麼多人來,營業額得往下降。”
吳紅玉:“再降,那咱們也賺得多啊。我從前都不敢想有一天能賺這麼多錢。”
宿安:“嫂子,咱們以後會越賺越多的。”
吳紅玉眼睛發亮,滿心滿眼都是賺錢,重重地“嗯”了一聲。
兩人不是那種臭顯擺的人,吳紅玉激動了一會兒就淡定了,而宿安呢,之前吃夠了虧,也領悟到悶聲發大財的真諦,回家也隻是說生意還成,可以做下去,沒提具體的金額。
接下來的日子裡,她花在服裝店上的精力越來越多。
大多數時間裡隻能把蔣俏俏交給蔣母。
雖然蔣母心裡更疼沒媽的蔣代,但兩個都是她的孫子孫女,她也不可能苛待蔣俏,從前是帶一個孩子散步,如今就變成了帶兩個。
等宿安開了分店,不像之前那樣拚,有時間帶蔣俏時,就發現自己帶不了了。
她女兒被蔣代那個臭小子給蠱惑了,就愛跟哥哥玩。
小俏俏不會說話,但隻要跟蔣代一塊坐在涼席上,她就特彆開心,手腳並用往蔣代的方向湊。
蔣代比俏俏大幾個月,已經能坐穩能爬了,見到俏俏朝他伸手又爬不動,肥嘟嘟的小身體隻能在涼席上原地蠕動時,他會主動爬過去跟妹妹玩。
起初宿安的確很生氣。
她承認,當初對代曼做的事是她不道德在先,但她也膈應回來了。
她沒打罵過蔣代,頂多是無視他的存在,她隻想做個名義上的後媽,不想去考慮孩子無辜不無辜,她該不該寬容這樣的問題。
一想,就得麵對自己的錯誤。
但人就是這樣,知道某一階段的自己失了智,但不代表就愛天天回憶嘛。
蔣代簡直是她弱智的體現,所以宿安不喜歡見到他。
但沒想到她就忙了兩個多月,這小子就跟蔣俏好得跟連體嬰一樣,兄妹感情一日千裡。她一抱蔣俏走,小胖妞就哭兮兮地看著蔣代……
“媽~~~媽媽~~~妹妹~~~”
宿安聽到他奶聲奶氣的嚷嚷,頓時如遭雷劈震在原地。
旁邊蔣母臉色也變了變,見兒媳婦不轉身,孫子還在朝她的方向爬,也有些心疼:“安安,代代在喊你呢。”
“我不是……”話未說完,不知為何她又打住了。
蔣母便朝秀姐使了個眼色,秀姐上前:“安安,我來抱俏俏,這時候他們兄妹倆該出門散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