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紅玉沒細說, 宿安的事就算荒唐,在董慧的哭鬨不休前就顯得不那麼著急了。
這話說來搞笑,主要是宿安太能折騰了。
她乾出什麼事家裡都覺得不稀奇, 包括她突然宣布懷孕。
爸媽根本不想知道她又是何時跟蔣陸攪和到一起的,更不想知道是誰主動, 這些問得太清楚,都隻會讓人心肌梗塞。
說白了, 頗有點放任自流的意味兒。
可董慧又不一樣,她和宿牧還有一個孩子呢。
她一說要離婚,宿衛國就給研究所那邊打了電話, 得知宿牧跟著小組成員在做保密性實驗,已經大半個月沒有出實驗室了。
宿衛國聽到這兒,隻讓接線員轉告宿牧,家裡很久沒接到他的信甚為想念,絕口沒提董慧帶著孫子回安南的事。
沒曾想他不提,那邊接線員倒是主動說起董慧。
說董慧跟宿牧總是吵架,半個月前還弄傷了宿牧以至於拖慢實驗進度,如果董慧已經安全到達安南市, 讓他們給她做做思想工作, 必須保證科研人才的大後方不出亂子。
宿衛國臉當場就黑了。
……
吳紅玉語速快, 聲音也壓得低,宿淼聽得似懂非懂。
“我看爸挺生氣的,也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都是妯娌,吳紅玉隨意感慨一聲,沒好意思吐槽太狠。
宿淼了然地點點頭,喊了爸媽後,跟韓勒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下。
然後開始悄悄打量董慧。
個頭跟宿安差不多, 絕對不超過一米六。
她相貌有些普通,有點吊梢眼,嘴唇偏厚,皮膚有些暗沉。哪怕年輕幾歲,也頂多算個清秀佳人。
作為看臉派,宿淼忍不住懷疑二哥的眼光!
難不成二哥宿牧是看中了二嫂的內在????
宿淼盯著她看了半天,忽然發現一個問題,從西北回安南這一路上得好幾天呢,剛下車氣色就能這麼好嗎?
宿淼想到這兒,就問了:“二嫂,你是剛到的火車嗎?還沒休息過吧,要不
先回屋躺一趟,彆的事等你歇夠了再談。”
宿安聽到這話,來精神了。
好家夥,宿淼果然不是善茬,這是要跟董慧主動交惡了嗎?
但宿淼一點沒有開廠的跡象,董慧不會現在就懷孕了吧。
她眼神悄摸摸飄到董慧小腹上,見她肚子平坦,看不出什麼來,宿安心裡簡直抓心撓肝的癢。
她想過了,宿淼霸占的是原身的人生,跟她這個“外來者”沒有因果聯係。
她不是沒有良心,她也真心實意想為原身討個公道,但試也試過了,每次她一出手,就讓宿淼過得更好。
逼她離開宿家就得了房子,搶她官配她就立馬嫁了個更厲害的……
如今她都成了伍校長的外孫媳婦,那她還反抗個什麼勁。
至於自己得的四合院,宿安拿得心安理得。
她是親生的不是嗎?
她本來就該比宿淼擁有更多,媽給她這個親女兒兩處房子,還不定給宿池、宿牧留多少呢。
因為心裡存了這個想法,宿安對宿家始終沒有歸宿感。
她知道宿爸宿媽對她不錯,但一想到他們對宿池三兄妹更好,她就很難把他們真父母看待。
可跳出跟宿淼作對的怪圈,宿安也不得不承認,宿衛國和柳玉繡就是普通人。他們比盲目喜歡真千金、或降智一樣喜歡冒牌貨的紙片人都正常。
也正因為正常,她對付宿淼,他們會阻攔。
同樣調換一下,宿淼如果針對她,他們也不會置之不理。
想通這一點後,宿安覺得不跟他們談親情,隻把他們當能利用的工具人其實也還不錯。
但是,她可以不找宿淼麻煩,讓她提醒宿淼董慧會跟她撕逼,那絕不可能。
宿安正等著看好戲,就見董慧肩膀倏地繃緊了,臉上微微有些緊張。
她仿佛現在才注意到宿淼一樣:“女大十八變,淼淼越長越好看了,跟家裡所有人都不太像呢。”
語氣有點刺耳。
宿淼挑眉,沒太明白董慧為啥陰陽怪氣。
不過,她回來又
不是為了跟人吵架,說得涼薄些,她其實一點不關心宿牧夫妻倆的事,她回來隻是為了隨時安慰可能崩潰的老父親老母親。
畢竟她還沒見過宿牧呢,宿牧跟原主感情再好,在她心裡卻是沒有半分波瀾的。
“看,嫂子都累糊塗了,好幾年沒見我模樣變了不是挺正常嗎?嫂子要不先回屋躺一躺、緩緩神?”
董慧:“我精神很好,不需要休息,我隻想爸媽給句準話,為什麼同是宿家媳婦,大嫂有房子,我就沒有?”
也彆拿沒錢那套搪塞她,誰不知道柳家當年是大地主,大半個鎮子的地都是她家的。後來土地改|革,柳家識趣,主動把地分給了老百姓,財產也上交了,但私下藏了多少隻有柳家人知道。
柳家六代單傳,到柳玉繡這一代,隻有她這個閨女了。
爹媽快五十歲才生了她,生怕照顧不了她多久,不僅給人分地、還分錢,就盼著萬一哪天他們沒了,大家看在他們的份上能對女兒多點照顧。
俗話說爛船還有三分釘,柳家表現得再清貧,背地裡肯定留了後路。
這麼多家產,憑什麼給吳紅玉,就不給她?
“我給宿家生的可是兒子,是家裡的功臣,這麼多年,大嫂在安南享福,我在西北吃沙子,以前還說誰嫁到宿家誰享福,我真是受夠了,我要跟宿牧離婚。”
宿淼還在想家裡要怎麼安撫她呢。
沒想到柳玉繡沒說話,宿衛國卻開口了:“現在不是舊社會,離婚不需要公婆同意,你想和老二離婚你們兩口子自己商量,商量好了自己去辦離婚證,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和你媽不管。”
董慧一臉錯愕。
不可置信地看著宿衛國,愣了半分鐘左右,她又扭頭看柳玉繡。
見柳玉繡沒反駁,她腦子有些轉過彎來。
“……什、什麼?”
柳玉繡:“你爸說得對,日子是你們在過,能過就過,過不下就離,不用大張旗鼓告訴我們。”
當年她沒阻攔老二和董慧結
婚,現在過不下去要離婚,柳玉繡也不會阻攔,哪怕兩人還有一個兒子。
她知道孫子小不能沒有媽,為了孫子她該勸著哄著。
但老二不像老大開朗,他哪怕心裡難受也不會跟家裡人說,就是個悶葫蘆。一聽董慧找兒子撒氣,害他傷了手又扛著高燒工作,柳玉繡心疼啊。
她先是媽,而後才是奶奶,她心疼孫子,但更心疼兒子。
雖然宿牧已經二十七八了,但在她心裡,他永遠是孩子。要不是方才老宿打電話過去,他們都不知道二媳婦那樣不著調。
能讓研究所的人員說出那樣的話,肯定不是一次兩次。
既然不想過,那就離吧。
“離不離是你和老二的事,你跟老二結婚後他的工資就全交到你手裡了,這麼些年怕也攢了些,要怎麼分你們夫妻倆自己商量,但我手裡的東西你彆惦記,跟你沒關係。”
宿牧結婚那年局勢還不明朗,柳玉繡見多了親人反目互相舉報,再三思考後,沒將家裡的底透露給新媳婦。
不過這事她征求過二兒子的意見,宿牧也覺得不提為好。
待外麵不那麼亂後再跟董慧坦白。
也不知道她從哪兒知道家裡有幾處房產的事……
董慧瞪大眼睛,臉上一塊青一塊白,嘴唇顫抖著。
她沒想到宿母是這個態度。
她可是生了宿家唯一的大孫子啊,她的鵬鵬才幾歲,他們怎麼能那麼狠心,舍得讓他沒有媽。
“媽,不是,你們什麼意思?”
“……鵬鵬才六歲,你們放心他離開我?大嫂要照顧侄女,到時候誰照顧鵬鵬?”
吳紅玉聽了這話,感到好笑。
直接搶過柳玉繡的話說道:“弟妹,是你要離婚,不是爸媽讓你離婚。你這個親媽都放心,我們有啥不放心的,說得好像家裡會虐待鵬鵬一樣。”
還以為真鬨彆扭了,原來是想打著離婚的幌子從媽手裡摳東西。
呸!
彆想。
吳紅玉平時還算大方爽朗,但偶爾也會
有小氣的一麵。
她會嘀咕文化巷的院子比她的大,也會念叨宿母對宿安太好、京城的四合院說給就給,不過這樣明擺著給人臉色還是第一次。
宿淼聽到這話有些訝異,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
董慧當即氣歪了嘴:“我跟媽說話,關大嫂什麼事?哦,我知道了,你生不出兒子,所以早就想從我手裡搶走鵬鵬了,是不是?吳紅玉你咋這麼缺德呢,自己不下蛋就盯上彆人的——”
這話算是戳了吳紅玉肺管子。
“是哦,你下了個蛋好不得了,剛懷上就逼著家裡四處給你割肉弄雞湯,知道生了金疙瘩天天把我和媽當傭人使,看你懷孕辛苦我才讓著你,你還真當我們欠你啊。董慧,離婚是你要離,我幫著照顧鵬鵬你還不樂意了?你不就是想趁家裡聯係不上二弟,借離婚為由要爸媽的東西嗎?你想得可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