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南,水營。
滿營酒四溢,肉香撲鼻。
大營內,水軍士卒們是喝酒吃肉,圍著篝火載歌載舞。
上千號水卒,多數已是喝爛醉,不少人已醉倒過去,抱著酒壇子呼呼大睡起來。
棧橋邊,還有士卒們源源不斷,將一壇壇好酒,從一艘運輸船上搬下來。
中軍大帳內,同樣是酒氣彌漫。
“蔡將軍,來來來,下官再敬你一杯。”
州府屬官伊籍,滿臉陪笑,又恭恭敬敬的向蔡勳舉杯相敬。
今日他乘坐一船自南岸而來,滿載著酒肉,聲稱是奉蔡瑁之命,前來慰勞水軍士卒。
劉琦雖然鎮守樊城,但城南水軍的指揮權,卻仍然捏在蔡瑁手中。
作為蔡家的嫡係水軍,蔡瑁酒肉慰勞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蔡勳便沒多心,當即下令搬取船上酒肉,分賞給了滿營士卒。
“機伯啊,不行了,再喝我就要醉了。”
“我身為水軍統領,這要是喝醉了,族兄他不治我的罪才怪~~”
滿臉酒意的蔡勳,邊是搖手推拒,邊打了幾個酒嗝。
“現下那劉備,正在宛城給他兒子大辦滿月酒,根本無暇來犯,咱們樊城安全的很,喝醉了也無傷大雅。”
“何況德珪將軍現下對將軍你倚重的緊,就算他知道了,這點小事又焉能責怪將軍。”
伊籍笑眯眯的寬慰著,又將酒杯塞回了蔡勳手裡。
蔡勳一聽,嘴角不由鉤起幾分得意。
他原本並非蔡氏嫡子,亦非蔡瑁的同胞兄弟,不過是一族弟而已,平素並不被蔡瑁重用。
但自從蔡和與蔡中相繼被殺後,蔡瑁不得不從偏支當中,挑選了幾位族弟,委以了重任。
他作為眾族弟當中,年紀稍長,勉強還有幾分能力者,自然而然被蔡瑁提拔了起來,擔當了樊城水軍統領的要職。
這運氣莫名就砸在了頭上,蔡勳本就是春風得意,暗自竊喜。
如今又聽伊籍這麼一通恭維吹捧,蔡勳聽得身心愉悅,愈發的有些飄飄然了。
於是便哈哈一笑,再無顧慮,放開肚皮繼續狂飲起來。
伊籍一麵吹捧,一邊不停的敬酒。
又是十幾杯下肚,蔡勳終於是不勝酒力,醉倒在了案幾上。
伊籍臉上笑容消失,眼中閃過一道諷意。
於是放下酒杯,丟下爛醉的蔡勳,起身走出了大帳。
放眼望去,整個水營,除了幾名親衛之外,多數水卒們已是喝到爛醉。
伊籍遂也佯裝醉意,搖搖晃晃的來到棧橋,登上來運輸船。
“差不多了,點燃狼煙吧!”
伊籍壓低聲音,向等候多時的部曲下令。
部下們會意,便在船尾處,悄無聲息的點起了狼煙。
須臾間,一道濃濃狼煙,便升起在了水營上空。
“速速開船,退往漢水上,免得被誤傷。”
隨著伊籍下令,運輸船即刻解了繩索,徐徐駛離了棧橋。
此時水營士卒們,皆是沉浸於酒肉之中,自然無人在意有船離岸,也無人注意到頭頂狼煙升起。
水營西北。
張繡統率的八百西涼鐵騎,已是等候多時。
“張將軍快看,水營上空升起狼煙了!”
徐盛指著前方天空叫道。
張繡精神一振,抬頭遠望,果然見水營上空,一道黑色狼煙已衝上雲空。
“但見狼煙起,便即刻攻營,自有內應助你奪船!”
張繡腦海中,不禁回響起了蕭方臨行前的叮囑,眼中掠起幾分狐疑。
莫非這蕭軍師,另安排了一隊人馬,提前潛入水營做內應?
這也不合理啊,水營內皆是荊州軍,怎麼可能潛入一支兵馬,而不被敵軍察覺?
難道說,是蕭方策反了哪支荊州軍?
張繡轉念又想,樊城水軍皆是蔡瑁嫡係統領,被策反的可能性也不大。
思來想去半晌,實在想不出來,蕭方所布局的內應,到底是什麼?
“文錦,彆想那麼多了!”
“軍師的神謀妙計,又豈是咱們能想得明白的,伱我隻管依計行事便是,絕對不會有錯!”
徐盛看出了張繡心事,便是如此寬慰道。
張繡身形一震,驀然省悟,臉上猜測化為了自嘲。
“文向說的對,咱們這等智計,怎麼可能猜得出軍師妙計!”
爾後銀槍向東一指,厲聲道:
“西涼鐵騎聽令,隨吾殺入水營,截奪戰船!”
“一艘船也不許給我放走!”
八百西涼鐵騎,如洪流一般,向著水營呼嘯而去。
徐盛則統率著數百水卒,緊跟著騎兵之後,向著水營衝去。
張繡縱馬拖槍,衝鋒在前。
奔行之中,他開始腦補起各種可能
性。
或許內應已動手,此時水營激戰已起,敵軍已是大亂。
又或者內應兵力有限,敵軍並未大亂,那他就要硬生生衝破營門,強殺進去。
又或者…
思緒之間,鐵騎已衝近營門,眼前一幕,卻看得張繡一愣。
水營營門大開,守卒們也不見蹤影,全然沒有任何防備。
仿佛這水營,竟是一座空營!
張繡心懷著狐疑,一路策馬殺入了營門內。
眼前畫麵,卻把他看懵了。
滿營的荊州水卒們,竟是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一個個喝到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