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口下遊,某江夏軍水營。
岸邊處,哀嚎聲和慘叫聲,此起彼伏。
水營內的一座土坑內,八百餘江夏士卒,正苦苦的哀求著,拚命的想要爬出坑去。
四周的江東士卒,卻無動於衷,正將一坯坯的泥土,四麵八方的填入坑裡。
孫策則立馬於坑外,麵帶著冷笑,欣賞著眼前這場坑殺。
自過西塞的鐵鎖陣後,孫策便催動著他的水軍,日夜不停的西進,直奔夏口。
途經這座江夏軍水營,守軍已接到黃射的指示,就地向孫策開營投降,進獻糧草。
孫策兵不血刃進占此營,一麵叫士卒們埋鍋造飯就地補充,一麵下令將這八百降卒儘皆坑殺。
周瑜知道孫策要以殺立威,更迫不及待的要宣泄複仇的快意,這一次便選擇了緘默,任由孫策坑殺。
“這些江夏士卒皆乃精銳之士,既然已是投降,主公何不為己所用,殺之會不會可惜了?”
“再者這消息,若是傳往夏口,為江夏守軍知曉,倘若人人自危,不敢再降主公,豈非誤了大事?”
一片沉默中,唯有一名年輕文士站了出來,忍不住向孫策進諫。
孫策卻冷笑一聲,不以為然道:
“魯子敬,你多慮了,我坑殺這班荊州鼠輩後,大軍即刻西進,等到黃射和他那班江夏守軍得知消息,夏口已為吾所有!”
“就算他們後悔了,又能如何?”
進諫之人,名為魯肅,乃是不久前從江東運糧前來。
孫策知他是周瑜好友,又是淮泗人氏,便順勢留在了身邊聽用。
魯肅眉頭一皺,還待再進言。
周瑜胳膊肘子,卻悄悄撞了魯肅一下,微微搖頭,示意他莫要再多嘴。
魯肅讀懂了周瑜意思,隻得將到嘴邊的諫言咽了回去,默默的低下了頭來。
“主公坑殺的好,大丈夫在世,就當快意恩仇!”
“荊州人害死了文台先公,主公你不殺得荊州人頭滾滾,如何對得起文台先公在天之靈!”
“荊州人與江東人一樣,主公你隻有讓他們見識了主公刀鋒有多利,他們才會服伱。”
另一員須發半白的老將,對孫策所為卻是大加讚賞,拍手叫好。
周瑜和魯肅二人,驚奇的目光,看向了那位老將。
老將名為黃蓋,乃孫堅舊將,與韓當程普並稱孫氏三老將,算是孫家兩朝元老了。
與韓當程普早在黃巾之亂時,就投奔到孫堅麾下不同,黃蓋是在孫堅擔任長沙太守之時,方才投靠歸附。
雖同為老將,相比於韓程二人,黃蓋的資曆就要淺得多。
令他們頗感意外的是,這黃蓋可是荊州零陵人氏,竟是大力支持孫策對自己的荊州同鄉屠刀相向?
“公覆的話才對吾胃口!”
“荊州人敢學江東人不服我,吾就殺到他們心服口服!”
孫策一聲狂笑,揚鞭道:
“傳令,各部登船,繼續馬不停蹄趕往夏口!”
孫策便帶著眾人,直奔棧橋,準備登船。
就在這時,一葉走舸從上遊而來,駛入了水營之中。
不多時,士卒便來報,聲稱荊州牧劉琮前來求見。
“劉琮?”
孫策勒住了戰馬,眼中閃過一道疑色。
劉表的那個兒子,現下不應該在夏口城,跟著黃射蒯越等人,等著他大軍前去嗎?
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難道是那黃射,派其前來迎接?
這也不合理啊,劉琮好歹是黃射名義上的主公,黃射派誰也不該派劉琮前來迎接自己才對。
“將那劉琮帶過來!”
孫策眉頭皺起,心中一股不好的預感升起。
不多時,幾名士卒連拖帶扶,將劉琮帶到了棧橋上。
“琮拜見孫將軍~~”
劉琮滿心的忐忑慌張,強作鎮定的向著孫策深深一拜。
孫策俯視著這個劉表之子,壓製著心中厭惡,喝問道:
“劉琮,你不在夏口等吾前去,為何會跑到這裡來見吾?”
劉琮一聲長歎,苦著一張臉道:
“孫將軍啊,夏口城已為那大耳賊所奪,黃射蒯越等儘皆陷於大耳賊之手,如今是生死不明。”
“琮是拚死突圍而出,前來向孫將軍報信的啊~~”
孫策腦子嗡的一聲轟響,臉色驟然大變。
周瑜身形一震,立時也是勃然變色。
左右黃蓋,魯肅等江東謀臣武將,無不是神色大變,一片嘩然。
“劉備…劉備他竟然破了夏口?”
孫策艱難的轉過頭來,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了周瑜。
明明黃射已暗降於他,明明夏口已經是到嘴的肥肉,明明他緊趕慢趕,隻差那臨門一腳。
可就在這最後時刻,到嘴的肥肉,竟然就這麼被劉備搶走了?
恍惚間,孫策還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
“你們至少還有近一萬江夏兵,這才幾天時間,怎會為劉備破城?”
周瑜最先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激動的衝著劉琮喝問。
這一喝把劉琮嚇到腿一軟,竟是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
“琮也不太清楚,當時太過混亂,琮隻聽說好象是蘇飛等幾員江夏武將作亂,奪了西門放大耳賊大軍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