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騎踏著血路,將沿途阻擋的敵方士卒,皆如草芥一般斬翻在地。
頃刻間,兩騎對撞。
兩柄長刀,各卷著滾滾血霧,挾著天崩地裂之勢狂斬而上。
“吭!”
電光火石間一聲巨響。
霎時間。
韓當隻覺無窮無儘的巨力,如崩塌的山嶽般撞壓而來。
手中長刀被震退,無形之力狠狠撞擊肺腑,身形竟被震到後仰出去,幾乎要從馬上栽落。
內腑氣血翻滾,虎口竟已開裂!
“這廝竟然——”
韓當駭然變色,瞬間便知曉,孫策為何不敵這個黃忠。
一招交手,他方才驚覺這黃忠實力,遠在自己之上。
莫說是孫策,縱然是孫堅複生,怕也要退避三舍。
黃忠卻不給他震愕的間隙,回馬又是一刀橫斬而來。
快如閃電,勢如雷霆。
韓當來不及提氣,身形勉強直起,急是回刀抵擋。
“砰!”
又是一聲天崩巨響。
韓當如斷線的風箏,口中狂噴著鮮血,連人帶刀便被震飛了出去。
重重撞在一棵樹上,落地之時,身上肋骨不知又斷了幾根。
趴在地上的韓當,心中的震驚遠遠蓋過了重傷的痛楚。
他自問武藝絕倫,雖要遜色於孫家父子幾分,但也稱得上是當世猛將。
放眼江東,能與他匹敵之人,隻怕也找不出一人。
甚至他一度自認為,自己有實力與呂布掰一掰腕子。
卻不料,自負如他,竟兩招間被黃忠擊落於馬下!
“我竟接不下他兩刀,可恨~~”
韓當咬牙切齒,強忍著痛楚,掙紮著爬了起來。
當他搖搖晃晃起身時,黃忠手中血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上。
“江東三老將,也不過爾爾!”
“韓當,敗於吾刀下,你還有何話說!”
黃忠居高臨下俯視,眼神言語間毫不掩飾輕蔑。
韓當羞怒萬發,嘶聲怒道:
“黃忠,你不過是僥幸伏擊了我軍,吾一時大意輕敵,為你所敗,你焉敢猖狂!”
直至此時,韓當還在自欺欺人,認定黃忠的伏擊,隻是“僥幸”。
黃忠一聲冷笑,眼中掠起一抹諷意。
“告訴你也無妨,我是奉我家主公之命,走陸水道要奇襲你們柴桑城。”
“我家蕭軍師更料定,周瑜那廝會用同樣的計策,令你也走陸水道,妄圖偷襲我夏口城。”
“我方才在此設伏,先收拾了你和你五千兵馬,再破柴桑!”
大局已定,黃忠沒必要隱瞞,索性將真相道破。
韓當身形晃了一晃,一張臉僵硬成了愕然一瞬,眼珠爆睜到仿佛見鬼一般。
“那鄉野村夫,竟然想到與公瑾同樣的計策?”
“他竟然還算出我亦會走陸水道,令這黃忠提前在此設伏?”
“那姓蕭的小子,竟然,竟然…”
韓當精神遭受重創,身上劇痛發作,搖搖晃晃倒退半步,竟是癱坐在了地上。
這位孫家兩代老臣,竟是神色恍惚,目光呆滯的僵坐在地。
現下他才明白鄂山一戰,孫策為何會慘敗給劉備。
為何周瑜那等驚天布局,竟會輸到一敗塗地。
並非如周瑜所說,是他江東軍中奸細,向劉備泄露了機密。
是那個蕭方,鬼謀神算到匪夷所思地步,識破了周瑜的計策。
“周瑜,周瑜,你自作聰明,害苦了老夫,誤了主公大事啊~~”
韓當拳頭緊握,臉上扭曲出了無儘的悲憤怨恨。
黃忠長刀再次一指,厲聲道:
“我主有蕭景略這等神人輔佐,實乃天命在身,柴桑必得,江東必取,孫策必滅!”
“韓當,孫策殘暴嗜殺,根本不配為一方之主!”
“我何不歸順我主,以我主禮賢下士,我軍中必有你一席之地!”
聽得黃忠招降之言,原本失神中的韓當,仿佛受了莫大刺激,陡然間勃然大怒!
“老匹夫,你焉敢辱我!”
“我文台先公乃討董英雄,我主孫伯符勇冠天下,橫掃江東莫人能及,乃真正天命之主!”
“劉備一織席販履之徒,不過靠著蕭方那鄉野村夫的陰謀詭計,僥幸詐降荊州,敗了我主一場。”
“他算什麼東西,也配讓我韓當降他?”
“我韓當生是孫家臣,死為孫
家鬼,豈能…”
韓當非但不敢,還喋喋不休的怒罵起來。
黃忠被激怒了。
他敬韓當乃世之猛將,也知他乃孫氏老臣,原本就沒指望他歸降劉備。
適才的招降之言,也不過是走個過場,若韓當拒不肯降,無非是五花大綁了留著給劉備處置。
可現下韓當非但不降,竟然還對劉備出言不遜,極儘的輕侮,對蕭方也是鄙夷唾罵。
這能忍?
“不降便罷,你何敢對我主不敬!”
“我看你是找死!”
黃忠一聲怒喝,手中長刀憤然斬下。
喋喋不休的辱罵聲戛然而止。
韓當人頭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