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鐵騎,乃劉備麾下最精銳的騎兵。
竟從柴桑上遊而來,貼著長江南岸殺奔而至。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陽新塞必已被劉備攻破!
意味著那蕭方,已看穿了他率主力偷離陽新塞,前來奪回柴桑的計策!
意味著賈華和那兩千守軍,連同陽新塞,已然全軍覆沒。
所以。
劉備方有機會派騎兵,沿南岸急行而來,搶在他要攻破柴桑的關鍵時刻,從側翼對他發起致命一擊!
“為什麼?”
“這才不到一日功夫,那蕭方是如何看穿我陽新塞已空?”
“他是怎麼做到的,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周瑜拳頭緊握,臉形已是扭曲出無儘的悲憤與驚愕。
而此刻,正在攻城的江東士卒,終於也覺察有騎兵來襲。
原本士氣高漲的他們,霎時間軍心跌落穀底。
潰散開始。
江東軍成片成片從城牆上退下,如驚弓之鳥般,向著渡頭方向望風而退。
就連周瑜所在的中軍,也為西涼鐵騎的恐懼打垮,無視周瑜的存在,轉頭四散而逃。
西涼騎兵還未殺到,江東軍便已土崩瓦解。
“都督!”
“陽新塞必已失陷,西涼鐵騎殺到,我們軍心已潰!”
“大勢已去,柴桑城是奪不回來了,撤吧!”
陳武是滿臉絕望,悲涼焦急的衝著周瑜苦勸。
一句“大勢已去”,如刀鋒一般,狠狠的剜向了周瑜心頭。
他知道,自己再一次敗了。
他誌在必得的收複柴桑之計,再次被蕭方算破!
柴桑城是收複不成了,小喬也是搶不回來了,手中僅存的八千士卒,隻怕也要折損殆儘。
一切的一切,包括孫策對他所剩無幾的信任,也將隨之灰飛湮滅。
“我不走!”
“我還有何顏麵去見伯符?”
“我要與大耳賊血戰到底,我要與柴桑城共存亡!”
周瑜在極度的悲憤刺激下,仿佛陷入癲狂狀態,拔劍在手歇廝底裡的咆哮大叫起來。
陳武看著方寸已亂的周瑜,卻眉頭一皺。
周瑜意氣用事,不肯撤離,這八千士卒豈非全都得折在這裡?
這八千兒郎,卻是孫策的將士,他豈能容許周瑜拉著這些將士,為其陪葬!
“都督,末將不能讓主公的士卒,全都折損在這裡。”
“對不住了!”
陳武一咬牙,遂向左右喝道:
“爾等還愣著做什麼,速速護送都督往渡頭登船撤退!”
左右士卒頓時會意,當即便將周瑜架起,強行往北麵渡頭撤去。
“放開我!”
“陳武,你想造反嗎?”
“放開我,我要與柴桑城共存亡!”
“放開我~~”
周瑜口中歇廝底裡的悲憤大叫。
隻是他嘴上大罵,身體卻很誠實,任由左右士卒們他強行架走。
北門城頭。
劉軍將士們卻是一臉茫然,都愣在了原地。
原本敵軍攻勢如潮,眼看著似乎要抵擋不住,柴桑城有陷落的危機。
轉眼間,攻勢洶洶的江東軍,卻突然間如潮而退,望風北潰。
血戰餘生的劉軍將士們,皆是一頭霧水。
直到,他們看到自家鐵騎,滾滾而來的身影之時,方才猛然省悟。
“我們的騎兵到了!”
“是張將軍的西涼鐵騎!”
“怪不得江東軍逃了,是我們的鐵騎到了啊!”
滿城的劉軍將士們,激動振奮,歡呼聲響成一片。
黃忠臉上又驚又喜,奇道:
“張文錦的騎兵,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柴桑,我們奪取柴桑的消息,應該還沒送到主公手中才是啊。”
這時城樓中的諸葛亮,聽到外麵的歡呼聲,也衝出了城樓。
舉目遠望城外形勢,隻轉眼間便已恍然明悟。
“我們的消息是未送至主公手中,可周瑜率大軍撤離陽新塞,豈能瞞得過姐夫的眼睛?”
“他必是猜出我們已攻破柴桑,便請主公一舉攻下了陽新塞。”
“姐夫他多半也料定,周瑜鐵了心要奪回柴桑,便叫張將軍率輕騎先於我水軍趕來,趁著周瑜攻城之際,殺他個一措手不及。”
諸葛亮指著上遊方向,神色篤定的推測道。
黃忠頓時省悟,不禁捋著白髯感慨道:
“蕭軍師神機妙算到如此地步,難怪現下軍中到處流傳,說蕭軍師乃謀聖再世。”
“這個周瑜縱然有通天的智計,又焉鬥得過蕭軍師啊。”
感慨過後,黃忠臉上戰意爆漲,一躍翻身上馬。
“全軍聽令,敵軍已潰,隨老夫殺出去,殺他個片甲不留!”
城門打開,吊橋放下。
原本死戰據守的兩千劉軍,卻轉守為攻,如出籠的虎狼一般,衝出了城門,向著潰逃的江東軍襲卷而去。
兩千步軍加一千騎兵,三千步騎殺得八千江東軍潰不成軍。
付出近半數死傷,留下無數具屍體後,周瑜和不足三千潰軍,終於是逃上了戰船。
不到四十餘艘戰船,將來不及上船的同袍拋棄於岸上,倉促駛入了長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