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死寂。
魯肅,董襲等謀臣武將,無不是神色震愕,難以置信的看向跪地請罪的周瑜。
“公瑾,你…你說什麼?”
孫策蹲了下來,將周瑜扶起,顫聲喝問道:
“你再說一遍,柴桑城怎麼了?”
周瑜依舊滿麵羞愧,苦著臉道:
“伯符啊,我有負伱所望,沒能守住柴桑!”
“你留給我的一萬多大軍,我全都敗光了。”
“義公老將軍也戰死了。”
“柴桑丟了,柴桑丟了啊——”
周瑜說著說著已是淚流滿麵,再次跪地叩首,無臉麵對孫策。
孫策身形晃了一晃,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幸得及時以手掌撐地,方才避免了坐地的狼狽。
當他掙紮著起身時,臉上已被無儘的驚愕與困惑所取代。
就在片刻前,他還自信的對魯肅宣稱,柴桑城堅如鐵壁,周瑜守住綽綽有餘。
轉眼之間,周瑜就扇了他一記大耳光?
柴桑丟了,一萬多守軍全軍覆沒,就連韓當這位孫家兩代老臣也身首異處?
這劇變太過突然,太過匪夷所思,令孫策半晌都消化不了。
不知過了許久。
孫策驀然從震愕中清醒過來,臉形霎時間扭曲變形。
“我給了你一萬多兵馬,我把韓義公也留給了你,你為什麼沒守住柴桑城?”
“就算你智謀再不及那蕭方,我隻是讓你守城而已,你怎麼還可能守不住?”
“這說不通,說不通!”
“你得給我一個解釋!”
孫策如發瘋一般,奮力的搖動著周瑜,近乎歇廝底裡一般質問道。
“伯符,我,我——”
周瑜卻羞於啟齒,咬牙半晌難以開口。
沒辦法,誰讓他太過自以為是了呢。
本來按照常規計劃,好好的堅守柴桑城就行了,哪怕按照韓當最初的提議也行啊。
可他偏偏咽不下鄂山兵敗這口惡氣,非要整出個大新聞,令韓當率軍去偷襲夏口,想要給劉備來個聲東擊西。
結果不幸的是,正好撞在了蕭方的槍口上。
大新聞是製造出來了,卻不是偷襲夏口,打垮劉備四萬多大軍,而是丟了柴桑,坑死了韓當,葬送了一萬多守軍。
至於丟了小喬這等恥辱,就更不必說了。
他的自作聰明,釀下了如此大錯,又怎好意思跟孫策開口。
“到底怎麼回事,柴桑是怎麼丟的?”
“陳子烈,你說!”
孫策抬起頭來,衝著陳武怒吼道。
陳武乃是孫策心腹,自然不敢也沒有必要替周瑜遮掩,於是便將柴桑失陷的整個經過默默道來。
從周瑜設計,令韓當走陸水道偷襲夏口,到半路被偷襲柴桑的黃忠伏擊,身首異處全軍覆沒。
再到黃忠偷襲柴桑成功,周瑜率軍回奪,結果為劉備輕騎所破,功虧一簣…
他所知的一切細節,皆是詳詳細細,一字不漏的道了出來。
孫策終於明白了。
他拳頭緊握,再次看向周瑜,臉色已由困惑變成了憤怒,還有極度的失望。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隻是叫你守住柴桑,你為什麼要自作聰明的去偷襲什麼夏口?”
“你根本不是那蕭方的對手,你為何還要不自量力?”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孫策終於忍無可忍,失望透頂之下,對周瑜是劈頭蓋臉一通怒斥質問。
周瑜自知理虧,隻跪在地上,默默的承受著孫策的怨言。
待孫策罵到氣虛力竭,終於罵不動時,周瑜才一聲長歎,再次向孫策深深叩首。
“是瑜不自量力,不甘心鬥智輸給了那蕭方,才想到了這一條計策,以為可以瞞過那蕭方,一舉為伯符你扭轉乾坤。”
“可惜,直到現在瑜才認清,那蕭方智計遠在我之上,我任何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策,在他眼中皆不過是跳梁小醜的上竄下跳罷了。”
“是我不自量力,失了柴桑,害死了韓老將軍。”
“是我誤了伯符你的大業,我周瑜甘願領死!”
周瑜終於在所有人麵前,承認了自己智不如人,承認了自己不是蕭方的對手。
江東美周郎的驕傲自負,在這一刻,全都被他拋在了腦後。
他是深深叩首在地,再次向孫策請罪領死。
孫策的手猛的按住了劍柄,憤怒失望之極的他,幾乎就要憤然拔劍,親手斬了周瑜。
“主公息怒!”
魯肅匆忙上前,將孫策的劍柄按住。
“公瑾確實不該意氣用事,輕視了那蕭方,釀成今日大錯。”
“但他所做所為,終究是想為主公奪取夏口,扭轉被動的不利局麵。”
“事已至此
,還請主公念在公瑾,對主公一片忠心的份上,恕公瑾死罪吧!”
關鍵時刻,魯肅站了出來為周瑜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