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麵無表情,不喜不悲。
逢紀則是眉頭深鎖,厭
惡惱火的內心讀白,就快要掩藏不住。
袁譚還是活著回來了。
這意味著袁尚在被立為世子這件事上,又橫生枝節,平添了幾分懸念。
哪怕袁譚損兵失地,淪為俘虜,名聲已然掃地,名義上已失去了被立為世子的資格。
但袁譚畢竟是嫡長子,隻要他還活著,對袁尚始終存有威脅。
一旁郭圖和荀諶對視一眼,則是暗鬆一口氣。
袁譚活著歸來,他們這些汝潁人就又有了主心骨,重新有了跟河北派叫板的底氣。
何況現下袁紹正對他惱火,倘若真要治他的罪,也有袁譚會會為自己求情。
看在兒子的麵上,袁紹總不至於下狠手吧。
“顯思,你是如何回來的,那大耳賊竟然沒殺你?”
情緒平伏下來後,袁紹抹去眼角淚漬,臉上的欣喜變成了狐疑。
“那大耳賊說了,當初他答應過會放兒歸來,如今隻是信守承諾,所以兒才能活著回來與父王團聚……”
袁譚自然不敢將真相道出。
袁紹恍然想起,當初徐州初失之時,他以兩家息兵為條件,向劉備索求袁譚。
當時的劉備,確實也答應了,隻是遲遲扣著袁譚不放。
卻沒想到,就在他心下已斷了念想,以為劉備要食言之時,劉備竟然信守了承諾!
隻是,這個時節點,卻偏偏選在他剛剛為劉備慘敗之時。
這在袁紹看來,劉備此舉更像是對他的一種羞辱!
袁紹拳頭握緊,臉色轉眼陰沉下來,眼眸中重新燃起恨怒之火。
“父王,當日徐州失陷,雖是許攸失算所致,但兒為大耳賊所俘,終究是兒的恥辱!”
“兒在此立誓,必為父王手刃劉備,為父王攻滅偽楚,以洗雪兒子的前恥!”
袁譚站起身來,慷慨激昂的立下重誓。
或許是屢屢受挫,身心脆弱的時刻,兒子的歸來給了他一絲慰籍。
看著慷慨立誓的袁譚,袁紹先前那份埋怨失望,此刻竟已悄然散儘,心下反倒是欣慰起來。
“好好好,很好!”
“顯思啊,孤相信,你早晚必能為孤斬殺大耳賊,替為父出一口惡氣!”
袁紹拍著袁譚的肩膀大讚,爾後說道:
“孤現下身體不適,就由顯思你暫時代孤執掌全軍,這份重擔你可擔得起?”
此言一出,逢紀張郃等大吃一驚。
袁譚可是你袁家的恥辱啊!
這麼一個令你顏麵掃地的兒子,這才剛剛歸來,你竟然要將十萬大軍交給他執掌?
你是昏了頭嗎?
郭圖卻心下竊喜,嘴角揚起一抹得意冷笑。
唯有他看出來,對袁紹來說,能力聲望什麼的,統統是其次。
最關鍵的是,要值得信任。
現下這局麵,除了袁譚這個兒子,在場誰還能值得袁紹絕對信任,將十萬大軍交付於手?
哪怕袁譚滿身皆是汙點,也比你們在場所有人值得信任。
袁譚心下也是驚喜過望,急是慨然一拱手:
“父王放心,兒這一次絕不會讓父王失望!”
“若那大耳賊敢來攻我固陵,我必統帥我大魏將士,給他以迎頭痛擊!”
袁紹滿意的點點頭,心中一塊大石頭就此落地。
正待鬆一口氣時。
大帳之外,陡然間響起陣陣喊殺聲,緊接著便是鳴鑼示警聲大作。
“啟稟大王,營外到處都是楚軍,正向我大營來襲!”
親衛飛奔而入顫聲大叫。
袁紹臉色驟然大變,驚呼道:
“劉備他…他竟然這麼快就來攻?”
帳中眾臣,無不是一片驚異,所有人臉上都霎時間湧起深深憂慮。
誰都清楚,魏軍雖有十萬,卻軍心低落,士氣動蕩。
這個時候劉備全麵來攻,可謂時機抓的正好。
能否抵住楚軍來攻,守得住固陵,他們誰都沒有信心。
“父王,大耳賊來的正好!”
“父王且在此安坐片刻,待兒統帥我十萬將士,讓大耳賊嘗嘗折戟城下的滋味!”
唯有袁譚,卻是滿臉自信,誇下海口後便轉身昂首而去。
此時的他,迫切需要一場勝利,來重樹自己的聲望,來向袁紹和魏國上下證明自己。
郭圖自然知道袁譚心思,忙是拱手笑道:
“所謂虎父無犬子,大公子統兵有大王之風,有他坐鎮指揮我十萬將士,大王且安心便是!”
荀諶也跟著一番附合,對袁譚是各種吹捧。
袁紹臉色這才緩和下來,遂是一拂手:
“顏良,文醜,張郃,你們還等什麼,速速去聽從顯思調遣,阻擋楚軍來攻!”
幾員河北武將彼此對視,心下雖是不情願,卻也隻得依令行事。
袁紹暗吐一口氣,重新靠躺了下來,嘴角揚起幾分諷刺。
“劉備,你以為你打贏了
一仗,滅了孤四萬兵馬,你就能扭轉攻守之勢了嗎?”
“孤還有十萬大軍,孤還有顯思在!”
“今日一戰,孤不必自己出手,就讓孤的兒子給你迎頭痛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