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平一席話,立時提醒了眾人。
洛陽城,此刻可還尚處於曹操的控製之中。
當初曹操棄守中原,退往關中之後,鑒於洛陽乃大漢東都,又能拱衛關中,便沒有一並棄守,而是留於禁率七千餘人鎮守。
隻是這種鎮守,很大程度上來說,隻是一種象征性的鎮守。
畢竟洛陽並非天險之地,於禁也隻有七千多兵馬,隻要袁紹願意,隨便派幾萬兵馬就能攻下洛陽。
隻是出乎曹操意料的是,袁紹自拿下許昌之後,便醉心於享樂,失去繼續開疆拓土的動力。
而洛陽不過七千兵馬,對魏國來說完全構不成任何威脅,袁紹竟然是懶得派兵去攻取。
袁紹既不派兵來攻,曹操也不好主動放棄,便令於禁依舊鎮守洛陽。
一旦魏軍大舉來攻,象征性抵抗一下,果斷棄城西退長安便是。
“正因為洛陽還在曹操手中,我們攻取洛陽,才更有出奇製勝之效。”
“換句話說,此計也可勉強叫假道滅虢之計吧。”
聽得蕭方解釋,關平眼中疑色頓消。
“這假道滅虢之計,確實是一出破局的奇謀妙計。”
“不過那沮授智謀了得,庶隻擔心,我軍突然撤兵而去,會不會引起他警覺,令他推測出了我們的戰略意圖?”
“我軍欲取洛陽,勢必會沿潁水北上,由陽關入洛陽,則我側後必會暴露於敵軍視野之下。”
“若是那沮授向袁譚獻計,率軍出擊,豈不是將我軍後路截斷?”
關平的疑惑是解了,現下又輪到徐庶又生顧慮。
蕭方似乎對他的顧慮,心中早有所料,不假思索的羽扇往地圖上一點:
“咱怕的是袁譚據守不出,他若敢率軍出擊,豈不是正中咱們下懷?”
“袁譚若想截斷我後路,必會突襲潁陽城,雲長將軍可留一路人馬,於此地設伏,若袁譚敢來,正好伏擊破之。”
“我與大王分彆之時,曾向大王請示,令張繡率我騎兵抄小路南下,避過魏軍耳目前來許昌一線,前來與雲長將軍會合。”
“雲長將軍可將這一路騎兵,不動聲色伏於許昌一線。”
“隻等城中主力一出城,許昌兵力空虛,則我軍便可趁虛突襲,一舉拿下許昌!”
“如此一來,許昌既能拿下,洛陽也能攻取,豈非一石二鳥?”
“這兩座城池一拿下,中原各路魏軍,必是軍心大恐,人心土崩瓦解。”
“袁紹勢必不敢再戰,隻能帶著他的殘兵敗將,灰溜溜的逃回河北。”
“如此,則黃河以南之地,豈不唾手可得也!”
蕭方不再有絲毫保留,將餘下的布局,儘皆和盤托出。
關羽也好,徐庶也罷,所有人臉上的顧慮,在這一刻儘皆煙銷雲散,化為了驚歎。
“沒想到,國相早將袁譚出兵都考慮在內,這等深謀遠慮,當真是冠絕古今!”
“庶今日,當真是受教了!”
徐庶是嘖嘖歎服,又向蕭方一揖,以示折服。
戰略就此敲定。
關羽酒杯放下,喝道:
“魏文長聽令!”
“吾命你率五千兵馬南退,會合張繡所部騎兵,伏於許昌,肆機行事!”
“其餘諸將,隨本將率我主力大軍,改道西北,經由陽關攻取洛陽!”
眾將轟然起身,慨然領命。
…
兩日後,許昌城。
黃昏時分。
袁譚帶著荀諶,沮授,淳於瓊等駐立城頭,翹首打量著城南楚營。
眾人眉頭深鎖,眼眸中皆是透著濃濃疑色。
那是一座空蕩蕩的空營。
就在幾天前,三萬楚國荊州軍團,兵臨許昌城南下寨,形成了威逼之勢。
袁譚統帥兩萬魏軍,已做好了堅守城池,給關羽迎頭痛擊的準備。
甚至他在沮授的提議下,提前便發動萬餘民夫,加厚了許昌城牆,就是為了防著漢威炮轟擊。
隻是令他費解的是,關羽非但沒有攻城,反倒人去寨空,一夜之間三萬人馬不知去向。
荀諶第一時間判斷,關羽可能是使詐,佯作退兵令他們麻痹大意,爾後趁機夜襲。
袁譚便不敢大意,一連幾日都守在城頭坐鎮,兩萬士卒皆屯駐於城頭,和甲而睡,時刻準備迎擊楚軍夜襲。
誰料數天已過,楚軍卻沒有半點動靜。
關羽這令人捉磨不透的舉動,令袁譚心中百般猜測,越發的不安。
於是在沮授的提議下,袁譚當即派出大批斥侯,前去探察關羽所部的去向。
馬蹄聲響起,終於有數騎斥侯,由西北方向飛馳而來。
歸來的斥侯,帶回了一個令袁譚極為困惑的情報:
關羽率數萬大軍,沿著潁水往北西北方向而去,現下已過潁陽。
“向西北方向?潁陽?”
“關羽放著我許昌
不攻,卻去攻取潁陽,這是什麼路數?”
袁譚眼中滿是狐疑,目光回望向了眾人。
淳於瓊眼珠轉了幾轉後,捋著白須道:
“大公子,依老朽猜測,莫非那關羽見我許昌固若金湯,情知無法攻破,便隻得放棄攻我許昌,改去攻取潁陽?”
袁譚若有所悟,臉上的猜疑不安,轉為了諷刺。
於是微微點頭,冷笑道:
“仲簡言之有理,大耳賊已率主力往睢陽與父王對峙,那關羽隻有三萬兵馬,何來的底氣破我許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