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西線所受到的威脅,就此解除矣!”
關羽笑而不語,捋著美髯,以諷刺的眼神,遠望著如潮而退的秦軍。
…
陝縣以西二十裡。
黃河南岸邊。
曹操駐馬於岸灘,望著黃河那區區二十來艘戰船,眉頭緊鎖,臉色陰沉如鐵。
“啟稟大王,我們已經查明了敵情。”
“楚軍確實是由黃河水路登陸,不過登陸的敵軍不過兩千餘人而已。”
“他們也沒有襲取我們大營和糧道,隻是在我們後方堆起了數十處狼煙,營造出了大軍偷襲的假象。”
“我們可能中了楚軍的疑兵之計!”
身後的於禁在稟報著軍情。
每一個字,都仿佛在曹操心頭澆上一股油,將他心頭那團怒火是越燒越旺。
“鄉野村夫,安敢戲孤~~”
曹操忍無可忍,咬牙切齒一聲怒罵。
區區幾千兵馬,幾柱狼煙烽火,就把他嚇到率十萬大軍,倉皇而走。
丟人啊…
這分明就是蕭方的疑兵之計。
那個鄉野村夫,就是把他當小孩子在戲耍啊!
“大王息怒,這是臣的失算,竟沒能看出,此乃那蕭方的疑兵之計。”
身後的郭嘉麵帶慚愧,向曹操拱手告罪。
曹操猛回頭看向郭嘉,責備的話語眼看就要出口,到最後卻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罷了,這也不能全怪你。”
“那鄉野村夫既是出現在了陝縣,我們自然要萬分小心,就算這是他的疑兵之計,我們退兵也是穩妥之舉。”
“對付那個蕭方,還是要求穩為上。”
曹操擺了擺手,給自己的倉皇而退強行解釋。
郭嘉暗鬆了一口氣。
這時,程昱卻道:
“既然我們已知這是蕭方的疑兵之計,至少可以證明,陝縣一線並無多餘兵力。”
“就算那蕭方身在陝縣,我軍對敵軍依舊是三倍兵力優勢。”
“大王,臣以為我們還當再攻陝縣。”
曹操猶豫不決。
他顯然是忌憚畏懼蕭方,但又覺著自己確實有兵力優勢,隻因蕭方一人便被嚇到不敢攻陝縣,未免有些太過膽怯。
馬蹄聲響起,於禁飛奔而至。
“啟稟大王,我河北細作剛剛發回情報。”
“袁譚已於數日前開城投降劉備,黎陽城現下已為偽楚所有!”
仿佛驚雷,轟落在了河岸上空。
所有人瞬間駭然變色,儘皆炸裂。
曹操身形微微一晃,難以置信的目光,猛然望向了黎陽方向,一張臉凝固在愕然一瞬。
“袁譚竟然…竟然不戰而降?”
“他身為袁紹之子,竟然降了劉備這個死敵?”
“這,這,這也太…”
程昱聲音沙啞,震驚到匪夷所思,不知該說些什麼。
郭嘉震驚良久後,卻是一聲無可奈何的長歎。
“劉備果然是氣運加身,竟能如此輕易的拿下黎陽重鎮,看來袁家覆滅已成定局。”
“如文和所說,袁氏已無藥可救矣!”
郭嘉搖頭歎息,苦澀的目光看向了曹操,眼神中的含義已不言而喻。
一聲同樣苦澀的長歎聲響起。
曹操馬鞭一揚,無奈歎道:
“早知如此,孤何苦勞師動眾,前來救偽魏。”
“天時已失,再攻陝縣已無意義。”
“傳孤詔令,全軍撤回關中,準備南下取蜀吧。”
…
蕩陰城北,魏營。
黎陽失陷的消息,袁譚降楚的消息,已遍傳全營。
九萬餘魏軍士卒,無不為之震驚錯愕,一時間是軍心大動,議論紛起。
“袁譚,你個厚顏無恥之徒,你竟然敢背棄我袁家!”
“你是畜生不如的東西,不配為我袁家子弟!”
王帳內,袁尚是破口大罵,恨怒到眼珠都要炸裂
。
“大公子這是被大王削了兵馬,我軍援兵又被阻於蕩陰不得南下,自然無力守住黎陽。”
“他是為了保全性命,方才不顧尊嚴,再降劉備吧。”
沮授點破了袁譚心思,怨責之中,又有替袁譚開脫的意思。
隻是在袁尚聽來,沮授話中有暗示是他先對袁譚下手,逼得袁譚降楚的意味在內。
一旁司馬懿,則是聽著背後發涼,暗自心虛,目光悄然瞅向袁尚。
畢竟削袁譚兵馬的計策,乃是他為袁尚所獻。
引劉備伐秦之策,亦是他的傑作。
這揮師南下救黎陽的動議,也是他向袁尚提請。
也就是說,他所有的獻計,統統失算。
魏國淪陷到如今的不利局麵,他是難辭其咎。
此時的司馬懿,自然是心裡邊發虛,盤算著如何應對袁尚稍後的雷霆質問。
“仲達——”
袁尚果然轉過頭來,不滿的目光射向司馬懿,張口便想要質責。
話未出口時,帳簾掀起,親衛匆匆而入。
“啟稟大王,審尚書從鄴城發回急報,先王他…他醒了!”
袁尚身形一震,臉上怒色驟然間變成了驚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