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所有藥劑都是正確的,甚至無比珍貴,然而床上的人卻仍舊沉浸在無邊無際的夢境中, 像是放棄遊動的魚直直墜入深海。
巫師坐在床邊等了兩天一夜, 仆人早已把一切打點就緒,卻遲遲沒等來主人下一個命令。
“嬌氣。”凱撒輕歎,看著床上難得安靜的人, 海藍色的眼中帶著無奈的寵溺。
他自己都不怎麼用的魔藥都給這小魅魔用了個精光,然而嬌氣的小魅魔仍舊任性地沉睡著。
終於, 巫師大人站起身, 往煉金室走去。
在凱撒走後沒多久躺在床上的人就睜開了眼,琥珀色的眸底清明一片,閃爍著小狐狸般狡黠的光, 哪兒有昏睡好幾天要死不活的樣子。
因為一動不動躺了太久,整個身子都是僵的, 末槐打了個哈欠, 坐著在床上活動了幾下。才兩天沒動骨頭就疼得要命, 他不禁擔心了下在結晶裡睡了幾百年的魔王大人。
末槐一開始就對巫師大人說喜歡,像個小牛皮糖黏在人身邊, 這種太輕易就能獲得的東西總是不會被珍惜, 但當突然失去,巫師大人才會明白, 其實這種東西, 給出去後還是可以收回的。
而很快, 巫師大人就會明白另外一件事。
——他是可被替代的。
末槐一邊兒把軟軟的枕頭靠在背後,一邊兒思考接下來作為迷弟人設的自己,在這件事後該具體擺出什麼態度。
說實話末槐還是很討厭巫師大人,從第一次見麵凱撒掐住他的脖子,他就很討厭他了。
簡直比唐先生第一次見麵拿劍指著他胸口還要討厭,至少劍沒碰到他之前唐先生還給了他投降的機會。
再加上前幾天放血放掉了半條命,那種身體從骨髓中開始冷卻感覺讓末槐這輩子都不想再回憶起來。
——真的很討厭啊。
末槐想。
這裡是巫師的房間,在他假裝昏睡的時候凱撒給他洗過澡,此刻身上整個被屬於巫師的氣息包裹,被子上也帶有巫師的淡淡的味道。
雖然討厭凱撒這個人,但末槐對這種氣息卻有點兒難以抵抗,香香的。忍不住把頭埋進軟軟的被子裡,從窗外落進的陽光灑在他黑發的尾梢。
巫師的藥劑自然都是最好的,手腕上曾經被匕首劃開的地方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然而也正是因為那些藥劑,過多的魔法元素湧入末槐身體,需要消耗大量體力去吸收,所以才造成了嗜睡。
作為兩個物種的混血,末槐的身體在吸收魔法元素上有著缺陷,這是巫師沒有想到的。
雖然末槐平常也很能睡,但故意連著睡幾天正常生理上也不可能。於是本來就有意晾巫師大人幾天,加上那些藥劑的副作用,乾脆就順其自然睡過去了。
剛剛醒來沒多久,埋在被子裡的腦袋逐漸感覺到熟悉的困意。末槐覺得晾了凱撒兩天差不多了,再睡下去一點兒意義也沒有,便努力和那如海潮般綿延而來的困意對抗。
不停打著哈欠讓自己彆睡過去,然而眼皮卻緩緩往下滑,眼眶裡逐漸聚集起朦朦朧朧的水汽,眸中波光流轉,漂亮的眼尾點綴了紅霞般,豔麗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