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離靠著已經昏迷過去的杜仲坐著。之前一個時辰裡,杜仲每隔一炷香時間就給他渡一口靈力,兩個人勉強支撐到現在,到底是不能繼續堅持下去了。
杜仲在剛剛給他渡過最後一次靈力之後就力竭暈了過去,到現在都沒醒,而他自己也隻能靠著那一點微末靈力再活個一時半刻。
所以有些事情,必須要快做決定。顧清離冷漠的盯著昏過去的杜仲,心中有一個聲音道:吃了他。
小孩抓著杜仲的衣袖,目光掃向他的丹田。
趁他現在還沒死,吞噬掉他,這樣就有一定幾率能逃出去了。就算逃不出去,也能多活些時間。
兩個人一起在險境中無能為力的時候,犧牲掉一個人,成全另一個是合情合理的,況且是他自找的,合該如此。
兩個人,總要活下去一個。
昏迷中的杜仲似有所感,緊了緊懷抱,顧清離回應一般的也轉身抱住了他。
其實在之前很多年裡,很少有人會抱他,小孩想道。起初是不屑,沒人願意擁抱一個臟臭贏弱的孩童;之後是敬畏,沒人敢冒然上前擁抱一個強大的上位者。
在他的記憶中,擁抱隻有兩種意味:離彆和背叛。
因在意和不舍而擁抱他的人,會立刻轉身離去。
因感到他的價值而擁抱的人,下一秒便會用匕首紮進他的心臟。
所以在顧清離成年後的上百年生命中,他也很少會去主動擁抱彆人。因為世間無甚值得留戀的東西,所以他不會感到在意和不舍;因為之前的他足夠強大,有用的人拿來利用便可,無需曲意奉迎,沒用的人便是毫無價值,丟掉便是。
顧清離把臉埋進杜仲胸口的衣服裡,抱緊了他。那這次呢?
算了,顧清離動了動手指,放開了他。算了,他默默的移開視線,轉了回去。還沒到必死的時候,先饒你一命吧。
顧清離又一個人枯坐了一會,突然感覺爐子有震顫的感覺。開始的時候很細微,後來越發明顯,他忍不住向爐頂望去。
也許是有人來救他們了。他知道,天玄赤霄峰上有一座長生殿,裡麵掛了有每個弟子神魂印記的木牌,如果弟子死了木牌就會碎裂,而如果出現弟子叛逃或者核心弟子遇難的情況,也可以通過木牌準確的找到弟子的位置。
破碎虛空之前的那個世界裡,他在門派內血脈覺醒,逃出天玄,那一幫瘋狗一般追著他的弟子,就是用神魂印記找到他的位置的,他因此吃過不少虧。
爐子裡的溫度也開始逐漸下降,最終在最後一陣震顫後,爐子上的蓋被人打開了。有人在上麵叫道:“阿仲?”
顧清離聽出來了這是白晨的聲音,便應道:“師尊在這裡,隻是暈過去了。”
“把他腿往裡收收,我要下來了。”
顧清離聞言立刻把杜仲伸直的腿撈了回來,上麵那人就瞅準位置跳了下來。
白晨下來後立刻蹲下探查起杜仲的情況,感覺到他已經靈力枯竭,周身護體的靈力已經十分微弱,恐怕他再晚來個一盞茶的功夫就要撒手人寰了,不禁抿了抿唇,不悅的看了顧清離一眼。
師弟真是的,這種時候了還管這小拖油瓶做什麼?
顧清離本來也對白晨沒有什麼好感,理都不想理他。
這時上麵又露出一個人的腦袋,問道:“師弟怎麼樣?”
“沒事,就是暈過去了。我把他遞上去。”白晨說著抱起了地上的杜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