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定扒了你的皮!”
一隻纖纖玉手伸出來,一把扣住了儀琳的肩膀,一個麵容嬌美的女子從儀琳身後探出頭,對令狐衝怒目而視道:“你一個大男人,為什麼偷偷摸摸跟著儀琳出來,還跟她單獨講這麼多話,害不害臊?”
令狐衝誇張的撫了撫胸口:“真是嚇了我一大跳,這不是無雙師妹嗎?”
恒山派的小姑娘裡唯一一個沒有剃光頭發的,可不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陸無雙?
陸無雙重重哼了一聲。
“令狐衝,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仗著救過儀琳,就對她動手動腳,姑奶□□一個饒不了你!”
令狐衝哈哈大笑。
陸無雙的臉綠了。儀琳看了看陸無雙的臉色,忍不住問令狐衝:“令狐大哥,這有什麼好笑的?”
令狐衝道:“哈哈哈哈——我在笑,定逸師太自己的徒弟一點也不像她,可唯一一個俗家弟子,卻像極了她老人家,凶神惡煞,牙尖嘴利!”
“你說誰凶神惡煞?!”
陸無雙狠狠瞪他一眼,就要走過去給他一巴掌,不得不說這凶悍的作風跟定逸師太簡直是一模一樣,也難怪彆人都說,得了定逸師太真傳的是恒山俗家弟子陸無雙了。
陸無雙一動,兩腿便一瘸一拐的,令狐衝的目光不由在她腿上掃了一眼,才急急忙忙向後退開,躲掉那一巴掌,陸無雙敏銳的察覺到他的視線,頓時更怒。
“你敢嘲笑我的腿?!”
令狐衝一臉受了冤枉的表情,他奇道:“我不過是看了你一眼罷了,你這個人怎麼這樣不講理?難道你是瘸子,彆人就連看都不能看你一眼了嗎?”
儀琳深知“瘸子”二字是陸無雙心中最大的痛,忙道:“令狐大哥,你不能這麼說,師姐她——”
“你敢罵我是瘸子?!”
陸無雙撲上去,抽出腰間的劍對著令狐衝就是狠狠一刺,令狐衝旋身躲開,他不僅不向陸無雙道歉,還笑吟吟道:“瘸子怎麼了?你難道看不起瘸子?我告訴你,這可不行,我從前養了一隻雞,叫咕咕,它的一隻腳也是瘸的,卻可愛的很,特彆討人喜歡。雖然它前兩年已經死了,但我自從養了它,就不許彆人瞧不起瘸子,誰要瞧不起瘸子,我就瞧不起他!”
陸無雙愣住了。
令狐衝哎喲一聲,道:“咕咕是前兩年死的,而我第一次見你也是在兩年前,喂,無雙師妹,你是不是我家咕咕轉世投胎的啊?如果是的話——”
陸無雙瞪眼:“是的話怎麼樣?”
“是的話,我不僅不討厭你,我還很喜歡你。你說你是不是咕咕啊?”
陸無雙狠狠瞪著他,許久許久,她忽然把劍往地上一扔,一瘸一拐的就往回走,儀琳問她:“師姐,你去哪兒?”
陸無雙道:“他敢調戲我,我要讓師父親自來揍他!”
令狐衝一聽,這可大事不好,他趕忙腳底抹油道:“儀琳師妹,我改天再來找你玩,到時候給你介紹我的小師妹!再見!”
又抬高了嗓門,對著陸無雙氣衝衝的背影喊道:“咕師妹,你也再見!”
—江南—
楊蓮亭笑容滿麵的回了家,一進門便喊道:“阿紫!我回來了!”
屋中的女人正在繡花,她聞言抬起頭,露出一張冷豔的臉,哪怕眼角有了淡淡的眼紋,也依然掩蓋不住她的美貌。
她是楊蓮亭的妻子。
楊蓮亭道:“你知道嗎?嶽不群做了五嶽劍派的盟主,馬上就要和咱們神教開戰了!”
阿紫道:“要打起來了,你有什麼可高興的。咱們在江南分堂,正處於風口浪尖,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危險。”
楊蓮亭道:“是很危險,可富貴險中求,這也是一次機會,隻要把握的好,我就還能繼續往上爬,或許還能回到黑木崖,做黑木崖上的總管事。”
阿紫心中暗自搖頭。
如今的教主任盈盈年紀雖輕,又是個女人,卻很有自己的想法和決斷。她素來不喜歡楊蓮亭這般的人,就算楊蓮亭當真立了大功,恐怕也很難入教主的眼。
楊蓮亭自顧自的欣喜道:“你從前是在聖姑身邊服侍的紫衫侍女,她一定還記著你的情,隻要你肯替我求情,那總管之位——我也不是不可以!”
阿紫從前不叫阿紫,而是叫凝紫,可她不知道犯了什麼錯,忽然有一天就被教主趕下了黑木崖,被教主厭棄的紫衫侍女就不再是紫衫侍女,更沒有資格用教主賜給她的名字,於是凝紫改名阿紫,在江南的花房養花。
一年之後,楊蓮亭成了江南分堂的一個管事,又偶然遇見了冷豔貌美,身負武功,還曾在聖姑身邊服侍的阿紫,便順理成章與她結為夫妻。
阿紫慢吞吞地繡著花,一朵紅色的牡丹花逐漸繡成,雍容華貴,豔麗逼人。
她說:“我不想回黑木崖。”
楊蓮亭絮絮叨叨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愣了愣:“這……這是為何啊?”
阿紫道:“我討厭黑木崖,也不喜歡黑木崖上的人,更不想見到大小姐。”
楊蓮亭為難的皺起眉毛,半天說不出話來。
牡丹花繡好了。阿紫又抬起臉,對楊蓮亭道:“不過,如果你一定要回去,那我也隻能跟你回去。”
她又能怎麼樣呢。
凝紫的一生,早在那時候就結束了。她是阿紫,一個隨波逐流,隻能依靠著丈夫,渾渾噩噩度日的婦人而已。
她愛的男人壓根不愛她,而她如今的丈夫,也隻是愛她的皮囊和曾經的身份而已。
她……不肯替楊蓮亭說情,還拒絕的這樣直白,或許在楊蓮亭眼中,她就從此沒了利用的價值了——
沒關係,反正早晚都要說清楚的。
楊蓮亭握住她的手,勉強妥協道:“行吧……那,這件事就以後再說,先不提了。可是阿紫,咱們這樣奴仆出身的人,隻有不斷往上爬,才能把日子過好。你不要覺得我利益熏心,我隻是想讓咱們的孩子也做一做人上人,而不是像咱們一樣,生來就是彆人的仆從。”
他歎了口氣,“我會讓你過好日子的。”
阿紫看著楊蓮亭,眼裡浮現幾分疑惑,過了半晌,她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你愛我嗎?”
她很少會問這種尋常的女兒家才問的問題,楊蓮亭也知道自己這婆娘性子古怪,悶葫蘆似的,整天不知道在想什麼。便苦笑道:“問什麼愛不愛的。你暖著我,我暖著你,咱們互相扶持著過一輩子不就好了麼?彆人家的夫妻也都是這樣的,至於愛不愛……”
他撓撓頭,不確定道:“都要過一輩子了,大概是愛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