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姿覺得他又把問題繞了回去,她實在不擅長文字遊戲,更喜歡一把刀架在脖子上慢慢盤問,可惜她現在被弓箭指著....隻能不甘的說了句“第三個問題我先留著,你問吧。”
“好。你是誰?”
“新任郡守沈宜之養女沈清姿。”她就知道第一個問題肯定先確認身份。
“來吟水村的目的?”
“各地郡守五年一輪任,對一個地方剛熟悉起來就得走,每年還要做出政績。就算父親官至郡守,辦事的人不買賬寸步難行。所以派我來....看看有沒有可以拉攏的人。”最後一句話她講的十分委婉,畢竟門客的原話可是握著些證據才好拿捏。
“你覺得剛才的說辭能說服自己麼?沈氏一個百年世家居然無人可用,要派一個武功平平的姑娘來涉險?彆怪我沒提醒沈姑娘,恕己最擅長射奔跑的野兔。”
如今形勢逼人,反正小命在他手上,必須要取得他的信任,沈清姿心一橫,道:“父親定然不會隻下我這一步棋,隻是他偶然得知薛大夫有一侄女與我年歲相當,就讓我來試試,成與不成都無大礙。我隻是一個養女,無錢無勢,哪有拒絕的道理?先前確實想過去偷賬冊,但不是沒下手嗎?現在最可怕的是敵人在暗我們在明,這人知道父親的布局、知道我的身份和去向。如果不是江氏之人,就隻能是朝堂中人了....”
她刻意停下,給江逸留一些考慮的時間。不過她還真不是被逼著出來做細作,她向沈宜之要了三間鋪子做嫁妝呢!
誠然,作為一個養女孟氏絕不會貼補她嫁妝。在鄉下待上兩個月就能換三間鋪子,穩賺不賠啊!
千錯萬錯都是那該死的立功心切,要是自己乖乖待在薛望家,學學醫術、做做飯、逗逗寶兒,這小日子甭提多暢快愜意了!
沈宜之和門客商談政務或外出會見同僚通常隻帶兩位兄長。所以對於朝堂政事她是一頭霧水,又不敢問太多泄了自己的底,隻能把江逸引導向共同的敵人——那位神秘的“朝堂中人”,先蒙混過去下了山再說。
她裝作不經意的瞄了一眼江逸,發現他臉色稍霽,繼續道:“江氏來合縣隻有三年,和當地繁衍生息了數十年的大家族相比根基不穩,江氏一族既然已經被迫卷進了朝堂紛爭,不如擇明主而事。我父親出自南陵沈氏,是當朝丞相的門生,為人方嚴,最是愛才惜才,我願為江公子引薦一二。”
和聰明人講話不用說的太直白,江逸能在弱冠之齡把一個上千人的家族治理的井井有條,步入仕途前途不可限量,她相信父親不會錯過推舉這麼大的恩情。
此外,她雖隻去過四方村和錢宅,但也看出江氏在清河郡處境艱難,其他豪族出門俱是錦衣華服、奴仆成群、四駕馬車在縣城並不寬闊的道路上橫衝直撞,江逸卻低調異常:葛布衣、倆小廝、騾車,今日若非送親要撐場麵,估計她得用魚竿釣著根胡蘿卜垂在騾子麵前和奉壹一起趕車。
由此可見當地官員絕非善類。雖然父親這顆大樹五年後還是要走,但一個氏族若想維持門庭不墜需要族中子弟入朝為官,待江逸高升後再提攜幾個江氏子弟,清河郡內上至太守下至縣丞,誰想動江氏都要仔仔細細的掂量掂量。
“好,我信你是沈太守的養女。”江逸說的鄭重,讓沈清姿懸著的心稍稍靠了些地。
豐年落草為寇本身就疑點重重,可她沒追問,兩個問題都緊緊圍繞自身安危。細作家人性命皆在主家手中,都不俱死,她這麼怕死顯然不像細作。更何況按照名門貴女的標準培養細作所耗財力不菲,用在他身上可就有些浪費了。
第一輪交鋒結束,兩人各懷心思。未等沈清姿喘口氣江逸再度發問:“沈姑娘可知你父親都做了些什麼?”
她當然不知道啊!這倆月她乖乖的待在吟水村,閉目塞聽。誰家婦人做飯難吃、誰家男人不老實、誰家未出閣姑娘腳踏兩隻船的八卦倒是聽了一堆....但父親肯定沒做什麼對豪族利好的事。
沈清姿眼皮一跳,悻悻道:“江公子有話不妨直說。”
“沈太守剛上任半個月,先是借楊將軍之手整治了她手下不守軍紀、侵占民田的軍戶,然後拿著搜集的罪證強迫各豪族釋放奴婢,為他們注冊入籍成為良民,接著重新丈量官田把土地分給他們,這些人起先還老實耕種,但後麵不知哪裡傳出的流言,他們這些才入籍的人明年要補賦稅倍蓰.....剛才那些山匪,就是先前注冊入籍的良民。原先的主家也不肯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