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點頭道:“正是。遼河乃明廷第一道防線,我大金可輕易跨過。攻進第二道防線,關鍵就在出其不意!”
□□哈赤又道:“但熊廷弼新官上任,我們尚未摸清他的底,不知有幾分把握。”
皇太極自信道:“父汗不用擔心,熊廷弼雖熟知遼事,但他初來乍到,不知遼東官場水深,與共事官員多有矛盾,待我大金兵臨城下時,他能否號得動明軍還是個大問題。”
見□□哈赤讚同的點頭,皇太極繼續道:“況且,據兒子所知,明廷遼東守將中,已有人有投靠我大金之意。”
□□哈赤聞言立刻來了精神,目光灼灼,盯著皇太極道:“哦?你是如何知曉?”
皇太極立刻長了個心眼,此時既是展示才能的好機會,更要警惕父汗的猜疑:“回父汗,自父汗數月前有下廣寧之意,兒子便時刻留心形勢,向手下不少漢人部將了解情況,更悄悄派了些潛入廣寧附近,打探消息,隻等著到時候能助父汗一臂之力!”
□□哈赤並未向往常一般對皇太極私自派出探子的行為產生猜疑,反而讚許道:“你想得很周到,想不到漢人此刻也能派上用場!”
皇太極趁勢道:“不錯,要取漢人之地,最好的辦法就是好好利用漢人自己,以最小的損失得到最大的利益。”
□□哈赤點頭道:“不錯,諸子中,隻有你有這樣的眼光和頭腦!”他想了想又道:“你這次的病,好在是大夫誤診了,實在幸運。我尋思著,你府上還是缺個貼心的大福晉,你看看,是直接從側福晉裡頭選個扶正了,還是在娶一門親事?”
皇太極早已考慮過這個問題,心中早已盤算好,從不覺得難以抉擇。然而此刻一經提出,他心裡卻有了一絲焦躁,眼前不由浮現出海蘭珠捧著蛋糕笑盈盈望過來的樣子。他閉了閉眼揮去眼前纏繞的影子,低頭道:“父汗,兒子以為,眼下應以廣寧戰事為主,此事不妨等我大金拿下廣寧再定。”
□□哈赤點頭同意道:“也好,正好也能好好考慮物色。雖說你病之前,大妃像我提過要提了你府裡那位蒙古福晉,但我看還是再娶個大福晉的好,也能充盈內宅,開枝散葉。”
…………
四貝勒府,海蘭珠在廚房搗鼓著今日份的甜點。想起前陣吃到的烙餅,她決定今天嘗試一下簡易的可麗餅。每每想到自己在這明末清初的廚房裡嘗試了各式西式甜點,她就感到既神奇,又好笑。
旁邊不少丫頭婆子們忙碌間隙,或好奇或嫉妒的抬眼偷覷她,連不在後廚工作的不少丫頭們,都有事沒事的尋個由頭來湊熱鬨。旁人的目光實在讓海蘭珠有些無奈,但這樣一來,她也終於用不著每夜等人都走了再來,反而可以光明正大在這占了一席之地。她自顧自的笑了笑,隻要她不在乎旁人的眼光,這樣也很好。
終於大功告成!海蘭珠拿出食盒盛好,算算時間,也近晚膳十分了。她來到正廳,皇太極卻也正正好的回來了。
他疾步走來,身旁除了安達禮,還跟著個瘦弱的男子,背有些佝僂,時不時彎腰咳嗽兩聲,這正是與海蘭珠有過一麵之緣的那位漢臣。這人著實有些眼熟,是以海蘭珠不由多看了他兩眼,心中尋思著是不是在哪裡見過。皇太極抬眼瞧見正廳門口的海蘭珠,嘴角不由的掀起,停下腳步,朝身邊人交代了幾句,那人便告辭離去了。
“你倒是對先生很感興趣。”皇太極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身邊,見海蘭珠目不轉睛盯著範先生背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連語氣也有些彆扭起來。
海蘭珠全然未察,好奇問道:“不過幾次見你同這位先生議事,想來很看重他。這位先生是什麼來曆?我記得上回聽他說話,帶些遼東口音。”
皇太極有些不滿她的態度,但還是耐心道:“這位先生姓範,遼東人士,乃是前兩年主動來投我大金,我請了他做我麾下謀士。”
姓範?海蘭珠心神恍惚,不由憶起科爾沁草原上那位教導自己書文的漢師無憂先生,他也姓範,也是遼東人士。也不知是不是無憂先生的相貌日益模糊,海蘭珠竟覺得這兩位範先生形貌有兩分相似。她想起那位清初最著名的漢臣,不由問道:“這位先生可是叫範文程?”
皇太極挑眉,有些驚訝的搖頭道:“不是,不過也隻差一字,先生名範文寀,怎麼了?”海蘭珠疑惑,為什麼不是範文程?難道皇太極身邊還有過一個叫範文寀的漢臣?
他突然眯起眼睛,湊近海蘭珠仔細看著她道:“你為什麼問這麼多?說,是不是瞧上他了?”
海蘭珠聞言收起思緒,慍怒道:“你胡說什麼,不過在大金難得遇見哪個漢人這樣受重用罷了!”
皇太極麵上繃不住,卻是一下子笑了,見海蘭珠略略鼓起道粉嫩臉頰,禁不住伸手捏捏,討好道:“玩笑玩笑,可彆真生氣了!”
海蘭珠一把拍開他,抬起食盒遞到他手中,轉過身不再看他。
皇太極也不惱,嘿嘿笑著嘗了口可麗餅,那甜甜蜜蜜的滋味,真是融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