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結局(2 / 2)

這是一個講述大將軍南征北戰,收複故國河山的故事,同她這輩子的話本有相似之處,不同的是這個話本中的左垣有著赤膽忠心,對他的君主丹心一片。

這樣一位忠肝義膽,一身俠骨的大英雄,百姓們甚是喜愛。

而她,這回則擔演著一個蠱惑他走向背信棄義不歸路的反派角色。

大將軍這回沒有受她蠱惑,同既定的劇情一般,很快識穿妖女的陰謀,舉劍殺她,讓她給他的國家、給黎民百姓認錯。

銀符看著自己胸口暈染開的鮮血,依舊不知悔改,嘴角流著鮮血笑著質問他:“你替皇帝賣命,可你又是否知道...你於他而言,是什麼樣的角色嗎?”

“棋子...隻是一顆棋子。可當你收複完失地,功高蓋主時,他又能否容你?你覺得他甘心看著天下百姓尊你敬你,他這位置能坐得安穩嗎!!”

左大將軍正氣凜然地看著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即便陛下要我的命,我自當給他便是!我左某,此生所做一切隻為黎民蒼生,而不是為自己私利!”

銀符淒惶:“你一生隻為黎民蒼生,你不欠百姓,不欠皇帝,可你知道,你獨獨虧欠了誰嗎?”

左大將軍低頭,回想起了妻子從南越嫁過來,每日為自己洗手作羹湯的樣子,想起每次自己重傷回來,她哭得眼似桃子,一個人用板車拖著他,又要躲避暗處殺手倉皇找大夫的樣子...

“欠了...”他捂住心臟的位置,“唯獨欠了你。”

可她是敵國派來的細作,若不除掉她,北傾國的秘密倘若落入南越人手裡...

他問過她,可會為了眼前人放棄自己國家,她笑著說她不會,那很好,因為換作是他,他同樣也不會,可這就...注定了二人即使相愛也不能相生。

銀符悲憤而死的這一刻,用力握住了胸口的金籠子吊墜,黑暗中通身發出微弱熒光的母蠱蟲探出光滑的腦袋,輕輕地蹭摸著她的指腹。

她似乎感覺到了拜月宮正等待她回去的左垣,於是,咬破了舌頭,用極致的意誌力逼自己集中精神,驅散這一幻象。

假的...那些都是假的...雖然銀符心中隱約有感應,這些似乎都是她和小垣一起經曆過的,因為具體到那個時候的每一個細節,在她看見這些幻象後,竟都一一想起來了。

連臨死時那種悲憤悔恨到極致的情緒,把整個胸腔都充斥起來那種難受的感覺,都那麼熟悉。

冷靜...屏息...

滴答...滴答...

黑暗巨大的天坑中,銀符的血一直滴落到一旁的石壁上,形成回音。

每經曆一個幻境,她就猶如經曆完九死一生。

有時候她是左垣身邊的一個小丫頭,有時候又是被派來殺他的女殺手,有時是貴女,有時是乞丐,可無一例外的,最後都是被他所殺,而她死後,後麵的劇情他走得有如行屍走肉,最後結局都是不得善終,有時是自己自戕,有時是突然一口鬱血噴出暴斃而亡,有時是主動把生死置之度外,去做危及性命之事...

天坑之外的清輝看著坑裡的熒光逐漸寂滅,意識到銀符的魂魄似乎快要承受不住撕裂了,他情急之下,失聲喊了句:“妹妹!!”

如果銀符失敗了,靈魂真的從此被壓在這天坑中,永無清醒的一天,他一個個世界地去修的這些修為,也沒什麼用了。

一想之下,他連忙打坐,屏氣凝神,把自己的修為化成能量,讓魚鱗鳥帶去給銀符。

銀符在黑暗中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之時,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注入自己體內,隨後,身體溫暖起來,開始有實感了。

她的腳輕輕落地,到了最後一個幻境。

其實她也不知道這是最後一個幻境,但一來到這個幻境時,她就莫名有種塵埃落定、回到原點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微妙。

睜眼醒過來的時候,她看見了清輝大師。

這個時候的清輝大師還不是頭禿驢,他是有長頭發的,而且一身的明黃緞繡金龍朝袍快要閃瞎她眼睛。

在這個時代他不僅能吃上上好的貢米,一切頂好的貢果、貢糕、貢魚、貢肉,攝政王都不會短了他的。

“妹妹!妹妹!你說該如何是好?”

剛來到這個世界的銀符還沒吸收這裡的記憶,意識還處於很混亂模糊之中,突然被清輝大師喊了一聲“妹妹”,就感覺很懵。

“一會攝政王又要來逼朕做決定了,妹妹,你快想想辦法啊...”

看著清輝一副緊張又害怕的神情,銀符那些潛藏在魂靈深處的記憶終於被喚醒,她想起了全部。

這一輩子,是她和左垣產生糾葛的起始。

這一世,左垣是個身世可憐,陰狠毒辣的人物。

幼年時,父皇同他和他母後說,他是太子,必須要肩負起保衛家國黎民的重擔,如今國家有難,稍有不慎就可能讓黎民身處水深火熱之中。

幼年的左垣還是個胸懷天下,深明大義之人,他小小的脊梁挺得直直的,主動要求由自己前往婁國為質。

說好去三年,誰知這一去,就是十年。

這十年間,他父皇已經完全忘記了跟他和皇後的承諾,為了鞏固自己皇權,不惜把貴妃抬起來同皇後平起平坐,更是以他在婁地被打斷了腿,不堪再為儲君為由,廢了他的太子之名,重立貴妃之子為儲君。

皇後多次哀求他父皇把他從婁國接回不果,積鬱成疾,最後甍逝,死後他父皇還任由那些奸臣給皇後冠上不貞的罪名,害他母後死後還要背負罵名。

可他父皇明明就知道,他母後愛他入骨,又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

左垣是為了家國前往婁國當質的,可母國卻把他忘在了婁國,一年又一年,他婁國受儘欺淩侮辱,曾多次找準機會給母國遞信,希望能被接回。

最後隻有婁國的權貴將他踐踩在腳下,對他肆意地嘲諷:“死了這條心吧,你和你母後是明國狗皇帝心中的一根刺,你們左家雖然全部戰死了,但明國狗皇帝忘不了他曾被你們左家的聲望碾壓在腳下的屈辱,他不會再要你了。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你父皇當年把你送來當質,其實已經想好讓你死在婁國了,為此,他還特意拿了些說是你定期要服的藥,叮囑我們主上給你吃,我們主上提了個心眼,那這些藥去一驗,發現竟是能讓人慢性中毒旁人難以察覺,最後突然暴斃的藥,我們主上憐你年紀小,又有過人之才,這才留你一命。”

得知這些事的左垣,內心從此就變得陰暗扭曲,他在敵國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逃回母國,一路汲汲營營,為自己奪權謀利,直到當年的貴妃之子被他密謀殺害,扶植他底下的長子為帝,一路成為了權勢滔天的攝政王。

而作為同傀儡帝同胞雙生的妹妹,為了她和哥哥的安危,自然要想辦法對付攝政王。

“哥哥你彆怕,攝政王再怎麼厲害也是人,是人就會有弱點,你等我去參透他的弱點,一定有對付他的辦法的!”

銀符想找到攝政王的弱點,故意裝作敬仰他的模樣,日日纏著他,像隻寸步不離跟著母雞的小雞崽,他走哪她跟哪,還喜歡嘰嘰喳喳說話,讓人煩不勝煩。

連到了晚上攝政王離宮回王府,她也偷偷換裝扮成他府裡侍衛的樣子,想跟著他偷偷去王府。

結果半路上被他抓住,一隻大手把她提拎起來。

“殿下穿成這樣,想去哪?”

麵對他不悅的麵色,銀符隻得笑著解釋:“皇叔,銀兒...舍不得皇叔,能跟你回家嗎?”

“我...我就住一晚,保證乖乖的。”小公主像隻可憐的兔子,被他拎得雙腿懸空,可憐兮兮地豎起三隻手指,“我發誓,一定乖!”

銀符被他扔進王府後,把她鎖進一個許久沒有人住過的房間,她在那個房間裡破口大罵左垣,罵著罵著,突然發現一本奇怪的書。

書頁被她觸碰到的時候,竟然會發出微微亮光,隨後,幾行字就出現在紙上,記載著攝政王的喜好和指示她如何獲得他信任的方法。

起先她還將信將疑,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去做,誰知竟真的頭回讓他對她態度大變,把她從房間裡放了出來。

之後,銀符便將此神奇的書藏了起來帶走,並且開始照著書上所說去討好他,獲取他信任。

銀符從書裡慢慢了解到左垣這個人的過往,並且開始同情他,對他產生了憐憫,在討好他關心他以求獲取他信任的同時,也不由自主帶了些自己的真實感情。

有次,她的雙生哥哥清輝在麵對朝堂焦頭爛額,對她瘋狂訴苦的時候,她竟然莫名說出一句:“哥哥,你看你根本就不是當皇帝的料,不如你退位,把帝位讓給皇叔吧?”

清輝聽了這話後,先是一怔,隨後破口道:“妹妹你是不是當狗腿當太久,腦袋被晃傻了??”

“你我兄妹相依為命這些年,是怎麼在他手底下艱難過下來的,你都忘了?你怎麼能被賣了還給彆人數錢呢?”

“可是...你這皇位本來也是他的,要是當年他不去婁國當質子,也輪不到我們父皇當皇帝,而且...明國這些年的安穩,不就是他去當質子換來的嗎?”

兄妹二人爭執到最後,銀符情急忍不住吼了一句:

“而且你我本也不是父皇的親血脈!”

“你...你說什麼??”清輝臉色大變,“你怎麼知道??”

一開始,隻是書上突然出現幾行字,道出了她和清輝的身世來源,銀符起先也不敢置信,後來私下偷偷去查了,這才查到原來他們母妃懷他們的時候,還未嫁給他們父皇,父皇深愛他們母妃,就把兄妹兩當成親生的,一直瞞了下來。

此事攝政王也知道,但他卻沒有揭穿,她始終對他抱有幻想,覺得他必定不是如那些人所說的,想謀朝篡位。

可惜發生了一件事,讓她明白了,左垣拿捏他兄妹倆的真正意圖。

那天銀符聽說攝政王在偏殿議事,連飯都顧不上吃,於是她興衝衝端了自己的飯和糕點,打算給他送,誰知來到門口便聽見他同自己的心腹臣子的謀劃。

原來他一力將清輝捧上帝位,是為了要把他栽培成一個神憎鬼厭的昏庸之主,讓朝廷震怒,讓百姓厭惡,同時他為明國立功,為百姓謀福、立威望,隨後他便能踐踩著她哥哥和她的名譽,榮登帝位。

得知此事的銀符傷心欲絕,那夜起,再也沒有偷偷躲進攝政王的車去王府糾纏。

又過了些日子,銀符無意中發覺那本從攝政王府帶回來的書發著亮光,打開一開,頓時傻眼了。

原來,她所身處的世界,是一本話本子,話本子講述的是一個民間誌士因為受儘朝政和攝政王壓迫,帶領百姓起義成功的故事。

而她皇叔左垣,便是這故事中最大的反派。

書上說,隻要有人能讓這大反派產生感情,當反派對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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