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聞錄》全本免費閱讀
一月初南方愈發冷起來了,這幾個月都有一個穿著紫色衣衫的女子在將軍府門口一直守候著什麼。那個女子她總是在哪裡單單的坐著,什麼都不做僅僅是盯著大門口,望著禁閉的大門眼波流轉著一種期盼,在她的眼裡仿佛下一秒就會有人推開那扇門。
“柳枝小姐成日在這裡坐著,什麼也不做,不會是得了什麼病吧?”身後的兩個粗使丫鬟輕聲議論著,她們似乎毫不避諱的談論著。
另一個丫鬟順著她的話頭附和著:“她哪裡算的上小姐,不過是將軍撿回來的一個歌妓。還要我們好生伺候著,上輩子指定是救了什麼菩薩。”最後還附帶了一聲冷哼,這一聲的冷哼充滿著不屑和妒忌。
說完兩句過過嘴癮便匆匆離開,柳枝聽到身後這些話語卻也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她自己也深知這一點不過是將軍在回城路上救下來的一個歌妓。
如果不是他的相救,那麼柳枝將會死在那個不知名的冬夜。
將軍自從將她帶回來之後,待她還算不錯,從來到將軍府後,她享受到了前半生未曾有過的待遇,府中的人都對她彬彬有禮,從未對她帶有異樣的眼光。
自從將軍走後,她才明白原來,所有的尊敬和禮儀都是將軍的庇護。
那時將軍徐隼還在府中,儘管是從路上帶回來的歌妓,也沒人敢對她有任何的異議。就算徐隼對她並沒有多餘的照顧,甚至也不會去看她。
可如今確實不同於以往,徐隼已經出征五月有餘,卻未傳回半點消息。府中上下人心不齊,人人都將風頭對準這個無依無靠的歌妓。
“李叔,今日朝中可有將軍的消息?”柳枝雙眼恍恍惚惚的見到路過的李管家來去匆匆,忍不住上前詢問。
李管家先是將柳枝下意識的手推開,隨後歎著氣搖搖頭:“柳枝小姐,我一個管家怎麼會知道朝廷上的事,將軍常年征戰四方殺敵無數,自會回來的。”說完便往前堂走去。
柳枝黯然低下頭,垂眸坐回原處。
突然眼前門口映出一道細光,出現在柳枝的眼前……
門開了!是將軍回來了嗎?
柳枝抬頭錯愕的看著眼前的人,不是徐隼。
眼前的男子是穿著白袍華發豎冠,腰間掛著白玉吊墜,手拿一把扇子,他攔住正欲行禮的柳枝:“不必如此多禮,你我也算老朋友了。”
“三殿下,人有尊卑之分莫要亂了禮數才好。”柳枝側身後退躲開他的手,眼間流轉著悲戚與失望。三殿下林長容自從徐隼出征後時常到將軍府閒逛,也總是帶來一些新鮮的東西送進庫房。
林長容和徐隼是幼時的好友,經常在一起討論兵書,一起習武。林長容這幾次常到將軍府也是因為徐隼已經好久未曾傳來消息,所以才來往將軍府照看。
“柳枝姑娘,你最近可還安好?”林長容關切的問她。
“老樣子,隻盼望著將軍平安無事的早點回來。”說出這些話時柳枝心中充滿一些寬慰,可眼裡不由得露出悲傷。
林長容看著遠處緩緩落下的太陽,向柳枝打趣:“不留我吃個晚飯?”
柳枝並未說話,隻是向前走。雖然柳枝一言未說但林長容懂,緊緊跟在她的身後。他看著地上柳枝的影子,纖瘦的身姿,頭上的步搖直直的掛在發髻上,倒真像她的名字——柳枝。
真要是論起來,柳枝的樣貌不輸給那些深閨裡的女子甚至比她們還多出幾分沉穩之態,林長容想的出神沒注意到突然停下的柳枝。
柳枝轉過身回頭撞上他的胸膛,林長容驚覺急忙護住她的腰。
“可有撞到哪裡?疼不疼?”柳枝並未感覺到任何的疼痛,像以往一樣向後退,提醒林長容注意禮數,她隻是個歌妓如果沒有徐隼她不會見識到這些皇室貴族。
靜悄悄的月光緩緩爬升照進後院裡的亭子,林長容和柳枝對立而坐都未曾動筷。林長容放下扇子將其放在桌邊。
柳枝根本沒有任何心思進食,她眉頭微微緊鎖無法不時刻擔心著徐隼。林長容一點點的都看在眼裡,他忽然問她:“如果阿隼回不來了,你當如何。”
她抬眸看著林長容眼神變得有些銳利,是不可置信的一種神態:“如果將軍回不來,我一定找到他的屍首和他葬在一起。還請三殿下彆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我相信將軍會回來的。”
“有你這些話我替阿隼護著你也值了……”林長容不去看她,或許是怕剛才柳枝的神態,又或許是彆的原因。
林長容輕輕的拿起扇子,將話頭轉向宮中太後賀壽的事:“明日是太後的生辰,將軍府中向來無聊你可願意去?正好以將軍府的名義送禮,倒也不顯得將軍府無人了。”
柳枝搖頭,那樣的宴會怎能是一個歌妓能去的,況且她也不是將軍府的女主人,不可這樣胡來。“三殿下說笑了,將軍府自會派人送禮。”柳枝仍舊是緩緩搖頭婉拒了他,並且提醒他時候不早了,林長容也應該回去了。
風從柳枝的發絲吹過,吹到林長榮的身旁,他們彼此不說話,都隻是靜靜的站著,林長容乘著月色朦朧小聲的說:“我想你也去。”
大概是風聲太大悄悄的這句話彌散在空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柳枝的……
可能是第一次徐隼將她帶回將軍府時,她怯生生的躲在徐隼的身後眼睛不停的打量四周,露出狐疑的眼神,又可能是在上元節時將軍府裡她彈《塞上曲》的模樣勾人神魂。
他說不清楚喜歡柳枝什麼,但他能記住他見到柳枝時的每一個神態,每一個不起眼的動作。
林長容自己也明白他和柳枝隻能是萍水之交,他上前走兩步想去抱住眼前那個小小的人,可手卻怎麼也抬不動,於是便索性大步向前離開了,柳枝望著他離開的背影默默在身後行禮。
“柳枝小姐在嗎?”清晨柳枝的門口突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伴隨著侍女的聲音,柳枝從床上坐起,簡單的梳理衣冠將門打開。
侍女見門打開便開始自顧自的說:“柳枝小姐昨日李管家偶感風寒,現在在床上不能動彈,沒有辦法去宮中送禮。李管家說讓我來找您,希望你能出出主意。”
柳枝一時間不能想到什麼彆的辦法:“叫幾個侍女來替我梳妝,我替李管家去。”
侍女眼前一亮,又連忙火急火燎的出去叫人。她坐在銅鏡前,看著自己的樣子一時間失了神。
剛才火急火燎的侍女看著眼前的柳枝,不禁感歎道:“柳枝小姐真是生了一副好樣貌,怪不得將軍要將你帶回來。”
所有人都在感歎柳枝的容顏的時候,隻有她自己知道徐隼並不是因為她的相貌才帶她回來,在她的心中徐隼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的知音。
在塞北飄雪的那一年,邊境戰亂頻發。
無人的寂靜街道上一位身著紫色衣裙的女子一個人彈著琴,雙手已經是通紅,甚至身體也在不停的抖,意識已經是模糊不清了,隻知道要一直彈一直彈。
那便是柳枝,她被南遷的隊伍落下,她想依靠過路人的賞錢去到南方。
大雪紛飛的冬日,根本無人在外,加上戰亂的衝擊也沒有人外出。
恰逢徐隼帶兵南下回歸京城,他遇見了在路邊不停彈琴的柳枝,不一會便撐不住倒在地上。
他看著柳枝在雪中瘦小的身影,指尖不停的撥動琴弦隨後倒在地上,徐隼盯著她猶豫半刻,下令讓人帶她一同南下。
徐隼見士兵們已經是疲憊不堪,便下令在路邊紮營休息。“將軍,這女子要怎麼辦?”領頭的江勳向前麵這位昂首的將軍問。
“給她單獨紮營。”徐隼並沒有回頭。
“是。”江勳領命退下,將她安置好後又回到徐隼身旁。
“將軍已安置妥當,可還有要注意的。”
“讓她好生休息,好轉後就讓她離開。”江勳聽著徐隼的安排,他總覺得今日的將軍說話中帶有一些讓人難以察覺的情緒,總之讓江勳感覺奇怪,隨後向徐隼行禮退下便不再打擾他。
那個時候誰都不會想到徐隼在想什麼,隻是覺得奇怪將軍為何要救下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子,雖說是有幾分姿色但是人人都知道將軍不是貪戀美色的人。
第二日,等到柳枝醒來時,起初是疑惑的,她不敢在軍營裡走動,午時有個年長的女子給她送食,她才知道自己被南下的軍隊救了,並且知道救她的人是將軍徐隼,那個常年在外征戰的大將軍。
她本想好好的感謝這個將軍,可自己身體仍然是難以運動起來的。
於是柳枝開始好好的在營中練琴,她躺在床上想一定要好好的感謝這個將軍,以往都沒有人願意向她伸出援手。
“將軍已經在這裡停留了三日,還不啟程回京嗎?”江勳向背對著他的徐隼提問,按理說軍營駐紮一日便可再度啟程,如今停留了這麼久當誤了回京的日子是要受到聖上的責罰的。
徐隼沒有說話,空氣一度變得寂靜。“將軍可是有什麼顧慮?”江勳向他發問,徐隼回頭看著半拘著的江勳,將他扶起來。
“今夜過後,明日啟程。”江勳聽到答複後,就離開了徐隼的營帳。
營帳中的徐隼坐在桌前,長飲一杯烈酒,眼神空洞找不到聚焦點,是什麼好像將他帶回了從前的記憶。
徐隼正飲的歡的時候,軍營中傳出了悠悠的琴聲,悅耳的琴聲彌漫在軍營裡的每個角落,軍營裡其他的士兵也在飲酒作樂,聽著這琴聲更加歡快。
“這營中哪裡來的琴聲?”一個體格很壯的士兵攀著旁邊的瘦士兵問。
“廣威將軍那是前幾日在路邊上救下的一個女子。”瘦士兵用力的攙扶著他,他喝醉了沉甸甸的倚靠在瘦士兵身上。
“喲,軍營裡的女人,那不就是軍妓嗎……哈哈哈哈哈讓本將軍去看看這個女人。”說話間,他向琴聲的來源處走去。
走到營帳前,推開瘦士兵說:“你先下去吧,讓我去會會這個軍妓。”
瘦士兵站在一旁,眉頭一皺為難的說出:“廣威將軍,這女子不一定是……”
“滾下去,叫你下去沒聽見?我想做的事兒還需要你來攔著我?”瘦士兵不敢再說話,隻能是悻悻的退下去。
帳中的柳枝彈得入迷,根本沒有注意到外邊的聲響,他推開營帳徑直向裡麵大步走去,看著眼前的柳枝身形曼妙,膚若凝脂麵若桃花,他腦袋裡不由自主的想真的好久沒見過這樣的女人了,就讓本將軍好好的疼疼你。
柳枝看到眼前的來人,還沒來得及正式打量他,眼前的男人就如同餓狼一般撲向她,柳枝被他重重的壓在身下,用儘力氣反抗都不能推動他。
柳枝的雙手被他用單手摁在地上,另一隻手順著裙擺往上摸索。
眼淚順著柳枝的臉頰滑落,嘴裡不斷念著:“不…不要…”
醉酒的人根本聽不清柳枝的話,他在柳枝的臉上親了又親,柳枝無力反抗他,柳枝咬破了他的嘴唇,在裙擺下麵的手抽出來直接向柳枝的臉上打去:“一個軍妓,裝什麼清高?不過是千人騎用來侍奉我們的。”
這些話紮在柳枝的心裡,從前她是青樓裡賣藝不賣身的歌妓遭到彆人的嫌棄,如今以為得救了,卻是踏進了另一個深淵。
她不在掙紮,任由這個男人在她身上摸索,她閉上眼睛不去看,也不去想。
驀然,柳枝身上一輕,像是那個男人被拔走了一般。
她睜開眼支起身子抬起眼眸看著眼前的情景,那一瞬間是不知所措的,柳枝直勾勾看著地上的那個人,好像要把他盯穿了一般。
那個男人被江勳踩在地上,嘴裡直喊疼,疼痛使得他清醒過來,但他不知道為何要將他這樣對待。
“將軍。”江勳用力踩著腳下的人,那人臉上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不停的發出嗷嗷的叫聲。
“先把他帶下去。”徐隼從江勳的身後拿著披風出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柳枝的身前先用身體為她阻擋其他士兵的目光,再給她蓋上披風。
柳枝驚詫的看著徐隼用披風一點點的蓋在她身上,動作很輕柔也沒有碰到她的敏感部位,柳枝能清楚的看見他臉部的輪廓,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
徐隼把披風蓋好後,將柳枝打橫抱起離開營帳,柳枝在心裡長呼一口氣,從來沒有人對她這樣過,那些說著喜歡她的王公貴族也最多是賞她金銀首飾,從來沒有人像徐隼一樣對待過她,他們巴不得柳枝的衣衫全部露出也不會去遮擋。